女尸再次转身回来的时候,猛地被我四散出去的血滴重伤。水下顿时传来了两声皮肉穿破的声音,女尸双手双脚呈大字型打开,脸上的表情一滞,缓缓的沉入了水中。
“将心诀倒着默念一遍,然后收力。”慎虚在我身边道。
这确实是有点难为我了,核桃大小的脑仁,能正着说出来慎虚教的就不错了,哪能倒着背。
我看了慎虚一眼,慎虚无视我求助的目光,别过头道“我帮不了你,只能靠你自己回想。”
我抓破了头皮,把刚才慎虚说过的所有话都想了一遍。最后抽丝剥茧一样,抓住了一丝头绪。
好像这心诀本就存在我脑海中,或者说烙印在我血液里一样,我竟然就这么奇迹般的倒背的一字不落。
等我口诀念完,重新睁开眼的时候,只见刚才喷溅出去的血滴又重新回流到我的指尖,顺着我的经络溜回了心脏。
只听面前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之前捆着锁链的红馆原地炸开,棺材板在水中四分五裂,随着暗流起起伏伏最后还是落在水底。
“成了。”慎虚脸上带着惊喜的神色。
就在这时,棺室的水已经灌了个满,我有陆佑劫海之灵不觉得什么,但是慎虚好像已经到了上限。八卦墙上被撞出的那个洞,成了最好的逃生出口。
我拖着慎虚仰头向上游去,不敢再在水中停留。
可外面涌进来的水流东一股西一股,力道惊人全无方向,这时候上游难免会撞出一身的皮肉伤。
这里的邪门是不言而喻的,其中的玄机却是一时难以窥透。至于这女尸身份如何,又为什么要藏匿井中,只能等到出去之后再做判断。
不知道拖着慎虚一直向上游了多久,最后只感觉头顶洒下一阵光亮,我心里知道这是游到了井口了。
慎虚一个大男人,胳膊长腿长,按说要让我拖行听起来是极其难以想象的事。但好在水中有浮力,我累得半死总算把人带了上来。脑袋一钻,把大半个身子就浮在了水面上。
“陆佑劫!救命啊!”井口外面已经是一片大亮,我声音已经气若游丝,要死不死的冲着外面喊道。
身子随着水飘飘荡荡,累倒不是很累,只是周身作痛。
陆佑劫听见我的喊声,连忙跑过来,探头看了一眼之后从手边甩下来一条绳子。一头打了绳结拴在我腰上,一头拉在手里。
我本来两手拎着慎虚,但是在水中的时候感觉自己能用上力。可是这人一旦被脱离水面,重力就占了大半。我本来就胳膊酸腿疼,这么一来更是抓不住。
勉强把人往起拖了两三米之后,两手一松把慎虚又重新扔回了井里。
“哎呦卧槽!”慎虚脑袋狠狠的撞在了井底,落水之前咒骂了一句。
我也顾不上他,整个人像是被陆佑劫掉起来的鱼,扒着井沿上岸之后趴在一边吐水。
陆佑劫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转头去救慎虚。
外面的阳光正好,但是北京这个时候的天气却并不给我缓冲的机会,湿漉漉的头发在暴露空气两分钟之后冻成了冰柱。我抬手撅断,把冰碴扔在地上,传来清脆的啪的一声。
身上的衣服也瞬间被冻成了铠甲,摁一下就传来一阵薄冰被踩碎的声音。我把陆佑劫的珠子吐出来攥在手里,等着一会还给他。
那头的慎虚哎呦哎呦的被拉了上来,见我趴在一边戳着自己的衣服不出声,浑身带水挤眉弄眼的爬过来“怎么样徒弟,第一次猎鬼感觉如何?有没有一种作为我灵山派传人的骄傲”
我被折腾的没人样,眼神涣散的看着慎虚“求师父把我逐出师门。”
慎虚板着脸收了收下巴,然后又破功笑了一下“又闹。”
说完不顾自己身上的冰碴,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沈家小姐。开步走过去,把手指放在沈家小姐的眉心,嘴里嘟嘟囔囔了一阵,地上的人竟然咳嗽了两声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慎虚蹲在地上“姑娘,走了。”
沈曼瓷清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就闻到了自己身上腥臭的味道,伸手摸了一把嫌弃的眉头微蹙“大师这是……解决了?”
慎虚得意道“完美解决,让你爸爸明天把钱送到怀古印堂,之后这宅子保证顺风顺水卖得出去。”
“那大师看出这宅子到底是什么问题了吗?”
慎虚站起来转身道“明儿一早和你爸带着钱来听。”
我被冻得直哆嗦,随后又打了个喷嚏,心想着慎虚真是三句不离钱。
陆佑劫走过来伸手就要去脱我的外套,我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一下,陆佑劫的手就僵在原地。
“干嘛?”
他愣了一下,不耐烦的拉过我的领子,两下就把我外套脱下来扔在一边“用得着这么警惕我吗,我要是想把你怎么样早就把你怎么样了。”
他脱下我的外套之后,又顺手脱下了自己的衣服,转手罩在我的肩头。被他穿过的衣服还带着他的余温,暖暖的。
陆佑劫哈了一口白气,单手拎起我的肩膀把我拖起来“别在这呆坐着了,赶紧回去。”
我心想这会怕我冷要让我回去了,当时骗我过来的时候想什么来着。于是慎虚送沈曼瓷回家,陆佑劫带着我回怀古印堂,四个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走了回去。
……
然后,我成功的感冒了。
大冷天在井里耍一通,然后又出去被冻成了个冰棍。这么折腾一圈,不感冒都是怪事。就算我再怎么不同,说到底现在也只是肉体凡身,受得了邪祟鬼魅,受不了流感病毒。
晚上我早早进了被窝,没精神头问慎虚白天到底是什么情况,心想着明天沈家来人送钱的时候,再下去跟着一起听。
因为浑身酸痛,加上鼻塞,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久才勉强算睡了过去。
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到了半夜,我高烧依旧没有要退的意思,身子愈发的热,烧的我口干舌燥。朦胧之间只感觉旁边的床塌下去了一块,刚一转身,就陷入了一个带着凉意的怀抱。
“怎么这么热?”竟然是季陆的声音。
他下巴抵在我的额头,说完之后又伸手去摸了一把。他身上向来冰冰凉凉,无论冬夏。我本就热的难受,朦胧之间也无暇去想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只觉得抱着他就感觉舒服了一些。
我顺势两手抱住他,把脑袋往他胸口缩了缩。
“嗯……热……”我迷迷糊糊的说。
季陆也没再问怎么了,见我不想说话就安静的圈着我,半晌之后在我额头落下一个吻。
“睡吧。”
燥热骤减,我从半梦半醒到沉沉的睡了过去,在季陆的怀里只用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
小别之后,我本有不少的话想说,但无奈身子乏力,本该说出口的话都变成了心里的暗语。
季先生,在没有你的时候我表现的很好。不惊不喜,无忧无惧。在没有你的时候我坚强的像个汉子,敢拦在别人身前阻挡风雨,敢为了别人奋不顾身。
可为什么,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却连微微的难受都隐藏不了,急于把自己一点点的小脆弱尽数展现。
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跌倒之后看见身后有人,便不管不顾的转身跑回去露出伤口,你看啊,我好疼。
也是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就是爱上一个人的意义。
我不必在你面前假装坚强,也不用叉着腰倔强的说自己很勇敢。因为身边有你,我有了铠甲也有了软肋,万箭穿心也百毒不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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