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了清嗓子,大声道,“细雨落田育稻苗,阿妹插秧哥莫瞄。阿哥性子好轻佻,阿妹心生不喜要发飙。”
她话音刚落,便迎来了一片调侃声,“哎哟!方才还说‘莫叫风雨浇花折’,转眼就不喜欢了?好个喜新厌旧的妹子哟!”
北湾村的男子们面色也有些不好,有种当众示爱被拒的尴尬与羞愤。
对了两首,仍然处下风,若是再想不出新的,他们便要输了。
这时,沉下心来,经过一番认真讨论,又想到了新的词儿,露出阴恻恻的笑容。
那名英俊的青年眉宇间全是戏谑之色,上前清了清嗓子,道,“阿妹生来最标致,好比春笋剥了皮;愿妹儿做那个包笋壳,节节包哥到老时。”
这词儿很黄很暴力,话音落下,所有人都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看向护神村女子的眼神,也变得色彩斑斓。
牛春花等人快要气炸了,脸上白一阵红一阵,恨不得就此离开。
然而,自家村的男子队输了,她们若再输就彻底失去了名次,今日就白来了。
所以,得忍住!
可这么艳俗的词儿,她们便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啊。
不禁拿眼睛看向温小米。
温小米沉吟了片刻,附在牛春花耳边说了几句。
牛春花越听眼睛越亮,不住地点头。
而后,也大大方方的站出来,道,“你想女人就娶妻,你想打鱼就下河,阿哥不是妹儿心头痣,事事与妹无关系。”
“啊?这……原来是流水有情,落花无意啊,哈哈!”
众人惊愕了片刻,又都笑了起来。
北湾村的男子面色很难看,硬着头皮继续。
可是,他们词穷计短,无论出什么词儿,牛春花这边都能应对如流,坚持了两三个回合,败下阵来。
李子文宣布,“护神村与北湾村打平,休息片刻,重来。”
护神村的人暗暗松了口气,可接下来会是更为激烈的拼杀。
陈小路埋怨,“都是你们男子被女色迷了心窍落了败,不然咱们也不会应对得如此吃力。”
男子们便都惭愧的低下头。
李大年赔着笑,“是我们失策了。保证下一场一定会赢回来。”
女子这边冷嗤,“你们见到女人就挪不开眼,拿什么保证?”
众男子脸色不自在,嗫嚅着什么,却没说出口。
许如林不满地嘀咕,“别个村都是日日对唱,那些词儿信嘴拈来,不像咱们,憋半日都憋不出一句。不过,你们女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啊,若不是有我嫂子撑着,也一早落败了。”
众妇人哑然。
确实,若是没有小米,她们赢的可能性不大。
牛春花笑道,“如林,你们这边也有你大哥啊,你不服气,你也可以让他帮忙的呀。”
对噢,大哥也是很优秀的!
如林一双眼睛如星星般亮起,看向许如风。
温小米却道,“不必如此,待会儿教你们使出终极大招,定能反败为胜。”
她才不想让许如风出头呢,已经有不少女子暗地里偷偷打量他,还给他抛了绣球、手绢了。
虽然除了自己以外的庸脂俗粉他看不上,可万一有几个不要脸的投怀送抱,那不是很尴尬?
她不要脸的么?
众人不解,“终极大招?”
温小米招呼大家附耳过来,嘀嘀咕咕的。
果然,到了第二轮时,护神村男子队改变了策略。
再也不是单纯的词儿,他们用山歌的腔调来问答。
男:好歌多着咧,不知阿哥唱来咧,阿妹和不和?
山湾村的女子一愣,有个反应快的,便对上了:山歌如此多,唱得石头滚上坡。阿哥想唱你便唱,阿妹陪你唱到天亮又日落。
男:问句阿妹咧,什么水面打跟斗呢,什么水面起高楼呢,什么水面撑阳伞,什么水面共白头?(摘自刘三姐山歌歌词)
女:……
这都什么玩意儿啊,对歌就对歌,怎的整出谜语来?
北湾村的女子傻眼了,大家也愣住了,一时之间都安静了下来。
忽然,县尉的声音悠悠传来,“这也算是山歌?”
李子文回答不上,温小米站出来,冲他遥遥施了一礼,“回大人,算的。山歌俗称山里的歌儿,是百姓在田间劳作或抒发情感而即兴唱出来曲儿,内容广泛自由,并没有许多限制。无论用何种手法、唱法呈现,都是山里人的心头爱,所以,这也是山歌的一种的。”
县尉垂目沉思。
不像词牌曲子,有固定的风格、词格,山歌的表现手法多样而灵活,她说这是山歌,倒也说得过去,他也没有必要非揪着这一点不放。
他好奇的是,这姑娘口口声声说山里人,可她身子微胖,双眸明亮动人,皮肤白白嫩嫩,嗓音也好听,不像是山里人啊?
还有,伶牙俐齿,被这么多人注视着,一点儿也不胆怯。
有意思。
县尉微微点了点头,又道,“也好,你说这是山歌,那便算是,多一种新的唱法,倒也不错。
只是,你也会说是山里人才唱的歌儿,那么,你们是否想过,这几句问答太过深奥,山里人答不出的?”
不等温小米回答,北湾村的几个原本有些羞愤的女子便抢先说了,“县尉大人说得对,这问答来得莫名其妙却又艰涩难懂,我们都是不识字的女子,如何能答?”
“就是,跟我们这些乡下女子咬文爵字,不是欺负人吗?”
温小米哑然失笑。
“回大人,这些词儿的答案,都是日常中所看到的景物,只要仔细想一想,都能答出来的。”
县尉沉吟了下,问,“北湾村的,能答上来吗?”
然而,北湾村的方才听他说深奥,便先入为主的认同了他的话,此时想都不想就摇头,“太玄了,我们不懂。”
“那尔等作何打算?”
北湾村的人愣了愣,他们的村长便道,“若是护神村自己能答上,我们便认输。”护神村的人目不识丁,如此深奥的题目,他们不可能想得出来,不知道去哪里捡来唬人的而已,他不信他们能答得出。
县尉便拍板,“好。那就有本县尉做主,无论护神村能否答出,这一局定出胜负来。”
赛了一轮又一轮,他都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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