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想听清,可一时觉得自己身处在冰窖里,有万道用冰做成的箭矢洞穿了身体,痛彻心扉;一时又感觉跟前有热乎乎的暖炉和柔软温暖的被窝,她只要一伸手,便能够到,解除冰冻的痛苦。
是以,她恍恍惚惚间,便松了手。
“不要,大嫂!”
许如兰发出凄厉的叫声,才将将爬上山顶的知秋和许如风等人听了,齐齐身形一震。
怔愣间,大家跟前便闪电般闪过一道残影。
定睛一看,许如风使用轻功,几个纵跃便到了山脚下。
顿时惊愕不已,嘴张成了圆形:这便是武功?
此时山脚下已经乱做了一团。
许如兰哭倒在田梗上,张婆子拼命站起,颤巍巍地往前走,想去救人。
几个妇人眼睁睁看着温小米倒在淤泥里而束手无策,也在痛哭着喊救命。
就在此时,许如风如一阵风般飘来,轻飘飘地落在朽木上,一把抓着温小米的衣领,将她提起。
而后抱着她,离开了沼泽田。
温小米半昏半醒,感觉身上暖和了些,便睁眼。
恍惚间瞧见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一阵心荡神驰,“雾草,这阎罗王也太帅了些。”
傻傻地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脸颊,喃喃,“帅哥,我留下陪你好不好?”
她的意识有些涣散,耳边只听一个磁沉动听的声音,“好。”
他说好。
温小米嘴角勾起一抹自认为勾人魅惑的笑容,在他怀里彻底晕了过去。
她浑身沾满了泥浆,湿哒哒的贴着她的娇躯,苍白发青的小脸上沾着几条蚂蟥,白嫩小巧的玉足上也有好几条,上面布满了被泥沙石头刮到蹭到的伤口,正汩汩流血,蚂蟥紧紧吸附在那上面,样子很是悲惨。
许如风双眸闪过厉色,扬起手掌,真气凝聚于掌心,将几条蚂蟥震落。
蚂蟥掉落的瞬间,他手一挥,便成了灰烬。
“大哥!”
许如兰扶着张婆子一瘸一拐走了过来。
她们和温小米一样凄惨,小米却被许如风抱在怀里,而她们只能搀扶着走。
可她们无半点妒忌之心。
温小米是为了救她们而遭受了无妄之灾,心里只有感激和心疼。
许如风将温小米扛在肩膀上,腾出一只手,掌风扫过,将她们脸颊、手脚上的蚂蟥震落、轰成了灰。
张婆子母女俩瞳孔一缩。
她们知道许如风会武功,却没想到这么好。一掌就能将蚂蟥烘成灰烬,若是人挨上这一掌,那还了得?
“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两人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许如风问了两声,她们才回过神。
“哥,是她推我下沼泽田的!”许如兰手指向从田梗过来的那几个妇人当中的李桂花,“李桂花推我下沼泽田,娘为了救我,也跟掉了进去。大嫂拖来朽木将我和娘救起,她自己却掉进沼泽田起不来了……”
她简单地说了经过,许如风看向怀里的温小米,满满都是心疼。
“冤枉啊,如风哥。”李桂花边叫屈边疾步走来,“我向来胆小,连只蚂蚁都不曾踩死半只,又怎会有那样歹毒的心思呢?我从如兰身边经过,她正巧踩中一块石头,才扑到田里的,我绝对没有推她。”
快要走到许如风跟前时,她特意放慢了脚步,面上露出一丝羞涩,扭着还算纤细的腰肢。
她确实比许如风小,刚嫁过来时也是水灵灵的一枝花,可经过数年的岁月摧残,如今她人比竹竿瘦,蜡黄的脸上皱纹密布,形同老妪,看起来就跟许如风的娘差不多,再这样矫揉造作,只会令人作呕。
许如兰愤怒地挥舞着小拳头,“李桂花,你休想狡辩!你妒忌我采的茨菰比你多,把我推下沼泽田,若不是嫂子救我,我就没命了!你这是蓄意害人,我一定要告诉村长叔,你就等着被处罚吧。”
“不是,如兰,你……”李桂花想争辩,许如风缓缓看向她。
他面容阴云密布,那双深邃的眸子嗜杀冷寒,令她恐惧到颤抖。
她吓得连连倒退,又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风,她站立不稳,踉跄倒退几步,也扑倒在了沼泽田里。
“啊!救命……”她吓得连声尖叫,扑腾了许久,才发现淤泥只淹没自己的小腿,并没有深陷进去,才尴尬不已地闭嘴。
许如兰对她龇牙咧嘴,看向许如风怀里的温小米,眼神又变得柔和。
“哥,你快抱大嫂回去,我去将茨菰捡回来。”说着转身返回,还不忘吩咐那些妇人,“你们将魔芋挖好了就送回我家里,等我嫂子好了,会教你们吃法的。”
妇人深深叹息。
连日的雨水,她们家中已无余粮,方才还指望着学会了魔芋的吃法,好全家出动去挖了果腹呢,结果却是希望落空。
不过,这个意外谁也没有料到,要怪就怪李桂花作妖!
便强笑着回应了许如兰,“兰丫头,你放心,答应你嫂子的事,我们定会做好的。”
“那是最好不过。”许如兰又冲许如风挥手,“哥,快回去吧。”
许如风迟疑了下点头,看向张婆子,“娘,我先抱她回去,再来接您。”
张婆子忙道,“不用,你抱她回去,给她喂点姜汁驱寒,不用管娘,娘也不会因为这个而有什么想法。”
她不住摆手,催促儿子抱着人离开,可明明自己还冻得浑身哆嗦来着。
许如风默了默,气沉丹田冲山上喊,“如海、如林,把娘和如兰背回去。”声音如洪钟大吕,震耳发聩。
……
温小米这一觉睡得有些久。
许如风给她盖了两张被子,她觉得身上沉甸甸的,很碍事,一双玉腿将被子踢开,又继续睡。
不过,这一次,她无法陷入深度睡眠。
靠墙蜷缩着身子,哼哼唧唧的,身子酸疼得厉害,“疼……”一声痛哼无意识地从嘴角溢出,嗓音拖得长长的、娇娇的、软软的。
眼泪不自觉地从眼角滑落,没入鬓发间。
恍惚中,她听到门开的声音,可潜意识里仍然觉得是在娘家,被爹爹和奶奶宠爱着,听见脚步声在跟前停下,便很是委屈的撒娇。
“我好疼……”
她翻了个身,觉得眼皮子有千斤重,嘴里嘟嘟囔囔,“奶,你给我揉揉。”
许如风站在她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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