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了的楚月蘅,心情愉快,正举起酒杯打算喝一口,楚征却身子一歪再次挡住了她的视线,同时还抢走了她手中的酒杯。
“我说你到底听没听你老爹说话,怎么还跟那小子眉来眼去上了?”
楚征郁闷,楚征非常郁闷!
他此刻非常深刻的明白了一句话:女大不中留!
“月蘅,你若实在想找,爹也不拦着你,反正估摸着……”
他看了皇上一眼,压低声音,“反正估摸着再过个几年你就成寡妇了,到时候只要不是太子和这个萧慕,其他人你随便找!”
楚月蘅:“……”
爹你这么教育女儿,就不怕我娘她泉下有知,忍不住冲上来打死你吗?
她抽了抽嘴角,无奈表示,“好了爹,真不是您想的那样,您就别操心了。”
她深深觉得,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她这个向来溺爱女儿的老爹,可能当场就要弄死靖安帝把她变真寡妇了,于是她果断收回看向萧慕的目光,以证清白!
虽然……好像的确也并不清白。
但楚征不知道啊,只是看她终于听话了,立马乐呵呵的点头,“好好好,闺女你听劝就行,不过酒还是别喝了,爹替你喝!”
过了一会儿,楚征的注意力终于不再集中在楚月蘅这里,楚月蘅这才又偷偷看了萧慕一眼。
萧慕坐的位置几乎是大殿的最末,离门口很近。
大殿的门为了方便又一直没关,虽然离的远,但楚月蘅能感觉他在那儿一定很冷,心中不免有些为他难过起来。
她对南梁质子萧慕的事情了解不多,但想也能想到,作为一个质子,他在北越的生活会有多不好过。
此时她有一肚子的话想说,有无数的问题想要关心,却苦于待在这里,根本连句话也没机会跟他说。
憋了好一会儿,楚月蘅终于忍不住问楚征,“爹,北越和南梁如今的关系怎么样啊?”
楚征愣住,满脸古怪的盯着她道,“……你怎么突然关心起国家大事来了?”
楚月蘅面不改色,“就有些好奇,随便问问。”
楚征有些狐疑的看她,又突然想到什么,骤然转头看了一眼萧慕,恍然道,“你这是还没死心啊?”
“不是,你不要多想,我真的就只是好奇问问而已!”
楚征当然不相信,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借此劝她死心也挺好的。
于是他捋着胡子,故作高深的开口说道,“北越南梁休战十年,明面上南梁一直伏低做小,甚至送了质子来北越,但实际上他们一直野心不小,暗地里蠢蠢欲动,随时准备反扑。”
楚月蘅一下就紧张了,“您的意思是,两国随时可能会打仗吗?”
楚征点头,“南梁皇帝虽然年纪大了,但他们太子是个不安分的,处处彰显野心,最重要的是,听说他与萧慕关系不太好……想必也不会很顾着他的性命。”
她瞪圆了眼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所以他会不顾萧慕死活,挑起两国战争?”
楚征没有否认,“就看南梁太子什么时候继位吧,他若继位了,就随时可能开战……闺女,你要知道,两国一旦交战,萧慕第一个就要被拉去以血祭北越大军,爹劝你死心,也都是为了你好,你懂吗?”
懂了,可是……懂的晚了点儿。
楚月蘅怔怔低头,心中充满了对萧慕的担忧。
知道他处境艰难,却没想到这么艰难。
她就如同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原本的好心情彻底消散。
就在她心情低落之际,看到楚月蘅就恨的牙根痒痒的淑妃,也终于耐不住心中的恨意。
她儿子被丢去宁安寺受苦,凭什么这个小贱人却能在大殿中享乐?
她不服,她非常不服,所以她决定给楚月蘅一点教训,让她不敢再胡乱勾搭男人!
“今儿个是除夕夜,咱们做妃子的,都给皇上送了新年礼,怎么月妃妹妹来了这么久,却也不见有什么礼物献给皇上?”
楚月蘅本来还在想萧慕的事,骤然被提起,不禁一愣。
礼物?她还真没想过这个,毕竟以往她也没出席过,哪儿会知道还有这些规矩?
不过她也知道,淑妃肯定是因为李玄宁的事儿故意找茬儿。
她无意与人交恶,便没正面回答淑妃,只是好声好气的朝靖安帝开口,“皇上见谅,我来的匆忙,的确没来得及准备礼物,但并非是对皇上不敬。”
靖安帝这两日正看楚征不顺眼呢,如今看淑妃故意找茬,自然乐得看笑话。
故而他没接楚月蘅的茬儿,而只是故意语气调笑的说道,“这是淑妃觉得朕偏心,看不过眼呢,你们女人家争风吃醋,就别带上朕了,不如听听淑妃想如何才肯高兴?”
淑妃一听就知道靖安帝的意思,顿时觉得有人给她撑腰了,气势自然更盛。
她嘴角噙着一丝讥讽的笑,“皇上,瞧您说的,臣妾是那种会欺负妹妹的人吗?只是觉得妹妹容貌倾国倾城,今日难得露个面,却还面纱遮着,让人不能大饱眼福,着实是可惜了。”
这“倾国倾城”四个字本是夸赞,可用来形容楚月蘅,却难免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靖安帝的脸色,顿时就冷了几分。
其实他本身是不大信钦天监那些老东西的话的,什么夜观天象、掐指一算的,都是没有什么根据的东西,糊弄人的罢了。
只不过这种话虽然不信,听着却难免膈应。
尤其对方是楚征的女儿,他本就不待见,这才干脆顺水推舟把人扔进了冷宫里头。
可是直到出了李玄宁这件事儿,靖安帝心里就不禁犯嘀咕了,只是一面而已,就能让他儿子不顾伦理,甚至跟他作对,这女子莫非还真是那祸国妖妃的命格?
如今再被淑妃当众暗示,靖安帝实在很难保持脸上不带怒色。
楚月蘅也不禁皱了皱眉,她戴着面纱本就是为了防止多生事端,如今淑妃当众挑事,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她若在这个时候摘了面纱……
也不是她自恋,实在是被李玄宁弄怕了,生怕再惹来一个不要命的。
这种事一次可以说不是她的错,两次可以说情有可原,但到了三次四次,她可就不觉得靖安帝还能有那么好的脾气了。
淑妃这般故意害她,那她也就没那么好脾气了。
“淑妃娘娘此言差矣,我既是皇上的妃子,那又有什么义务要取悦其他人?淑妃娘娘这般言语,莫非今日您盛装出席,不是为了给皇上看,而是为了让其他男人大饱眼福吗?”
“放肆!”淑妃被她的话气的脸都绿了,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大庭广众之下,本宫岂容你这般侮辱诋毁?”
楚月蘅丝毫不惧,直视着淑妃道,“淑妃娘娘息怒,我无意冒犯,只不过就事论事罢了,娘娘说错了话,我自然是要为自己辩驳的,同为妃位,在娘娘面前我总不至于连为自己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吧?”
“你!”淑妃心中火大,虽然的确同为妃位,但楚月蘅这个妃子能跟她比吗?可是这些话却又不好当众说出口,憋的她无比难受。
楚征本来还寻思女儿被欺负,要站出来替她出头呢,结果没想到这丫头嘴巴还挺厉害的,见淑妃吃了瘪,他便没出声,只乐呵呵的继续坐在旁边看戏。
靖安帝则是皱了皱眉,深深觉得这个淑妃真是太没用了,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竟然被一个小姑娘给怼的哑口无言,果然跟她儿子一样一无是处!
“行了,本就是一点小事,何至于这么大的火气?”靖安帝不得不站出来打了个圆场。
淑妃却像是一下找到了主心骨儿,对着靖安帝就撒起娇来,“皇上!臣妾好歹侍奉了您这么多年,月妃妹妹才进宫多久啊,大庭广众之下却这般给臣妾没脸,臣妾不依,求皇上给臣妾做主!”
靖安帝:“……”
你也知道你都在我身边侍奉很多年了?如今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这么撒娇,你是嫌我身上鸡皮疙瘩长的还不够多吗?
靖安帝艰难忍耐住想骂人的冲动,僵着脸道,“那淑妃想如何啊?”
淑妃转了转眼珠儿,“既然月妃妹妹不肯摘下面纱,那不如就跳个舞来助兴吧,权当是献给皇上的新年礼了,这总不过分吧?”
靖安帝没说话,只是看向了楚月蘅。
这倒的确不过分,毕竟刚刚还有几个妃子献过舞呢。
可是……
楚月蘅一脸为难,“皇上,我不会跳舞。”
“不会?”没等靖安帝说话,淑妃就阴阳怪气起来了,“不会吧,这大家闺秀,哪个不是能歌善舞?你虽不是出身长安,但楚家也是将门世家,怎可能教出来的女儿连跳个舞都不行?”
楚月蘅皱了皱眉,只觉得她这是连带着把她全家都攻击了一遍。
她语气就也不大好了,“谁规定大家闺秀就得能歌善舞了?北越律法中可有这一条?我说了不会就是不会,淑妃娘娘何必阴阳怪气,暗含鄙夷?”
“更何况你也说了,我楚家将门出身,拼的是武功兵法,与能歌善舞有什么关系?”
淑妃再次被怼的哑口无言……这个死丫头嘴巴怎么就这么厉害?
正在她不知该如何回嘴的时候,太子妃陈箐箐却忽然开口,“既然月妃娘娘说你楚家拼的是武功兵法,那想来娘娘身手也很不错了?”
楚月蘅:“……”
糟糕,一时嘴快,好像说错话了……
她从小被宠爱着长大的,只顾着玩儿了,舞蹈不行,武功就更不行了,不然上次陈箐箐去冷宫,也不会让她逞了那么大一个威风。
陈箐箐是很清楚她武功不济的,如今偏偏说出这种话,来者不善啊……
果然,没等她回答什么,陈箐箐便继续说了下去,“功夫比起舞蹈,虽少了些柔美,但若与人交手也算一场不错的表演,精彩程度可是不输舞蹈的。”
“月妃娘娘不愿跳舞也就罢了,但如今既然说了武功是你楚家的门面,那总不至于连与人比斗一番,给皇上助助兴都不愿意吧?”
楚月蘅:“……”
很好,半点退路都不给她。
楚月蘅现在总算是明白,这个太子妃为什么莫名其妙跟她过不去了,原来是因为李玄州啊……
她忍不住看了李玄州一眼,有点期待他能站出来管管他媳妇儿。
可惜……李玄州只是垂眸喝着茶,如同根本就没瞧见场中状况一般。
楚月蘅有点失望,不过倒也理解,他身份敏感,尤其出了李玄宁那件事,自然是很怕别人看出他们两个认识,若真表现出了对她的不同,反而还会给她带来更大的麻烦。
算了,看来还是只能靠自己。
楚月蘅深吸一口气正想说话,旁边的楚征就站了起来,“太子妃若是想看我楚家的绝学,那老夫亲自下场就是了,刚好回长安之后也很久没活动一下筋骨了……”
说着,他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掠过,“来呀,可有人想动手与老夫比划比划?”
众人:“……”
不敢动,不敢动!
楚征那是常年在战场上杀敌的主儿,游牧民族人虽然少,但是各个勇猛非常,楚征能守住北幽城这么多年,武功可不是白给的!
别说跟他比划了,光是看他往那儿一站,一身的杀伐气,都足够看的人心肝儿发颤了。
淑妃刚刚没想到陈箐箐会帮她,所以有些发愣,这会儿回过神来,眼看着场面又要被楚征给扳回去,急忙开口,“楚大人,您德高望重,说要下台比武,这不是纯心欺负人吗?又有谁敢跟您动手呢?”
楚征冷冷的瞥她一眼,“哦,那就只许你欺负我闺女,不允许我欺负别人了?淑妃娘娘真是好大的脸!”
他说话毫无顾忌,半点面子没给,淑妃心中火气更盛,心说这家子都是什么人呐?粗鄙,真是太粗鄙了!
不过这次不需要她说什么,靖安帝就不悦的看了楚征一眼,“楚爱卿,女人家的事,男人就不要插手了,更何况这几个不是朕的妃子就是朕的儿媳妇,有点冲突也是家事,朕的家事……还轮不到外人置喙!”
靖安帝这话说的也不客气,正常有点眼力见的就赶紧告罪不敢吭声了。
可是楚征爱女心切,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
他当即就要还嘴,却在开口之前就被楚月蘅眼疾手快的扯了一把衣袖。
她可真是太了解她爹了,知道真让他说话,今日的事情就彻底不能善了了。
于是扯了他一把之后,她就急忙赶在他之前开口,“皇上恕罪!父亲只是一时心急,并无冒犯之意,皇上说的对,这都是皇上的家事,父亲的确不该插手的,我替父亲向皇上赔个不是!”
靖安帝看楚月蘅还算有点样子,这才冷哼一声没再计较。
楚征郁闷的看楚月蘅一眼,被她瞪了回来,犹豫一下,到底还是没吭声,坐了回去。
罢了,女儿长大了,或许本也不再需要他的保护了。
更何况……就算护得住这一时,那往后又当如何呢?他早晚还是要回幽州的啊。
楚月蘅明白父亲都是为了护着她,她心中感动之余,却也不免惭愧自责,但凡当初听话好好学学武功,又哪里会遇到今日这般困窘?
这么大的人了,还要父亲站出来替她说话,不行……今日说什么也不能丢了父亲的人。
她好歹还会那么三脚猫的功夫,大不了硬撑下来,总不能在说了楚家的门面就是武功兵法这种话之后,她却是连比都不敢比,平白让人看轻了她楚家!
于是楚月蘅深吸一口气,“好,既然太子妃和淑妃都想看看我楚家的拳脚,那我自然不敢推拒,只是我学艺不精,今日便是输了也是我自己的问题,而非是我楚家武功太弱!”
淑妃接连吃瘪,一听楚月蘅总算上钩了,立马惊喜应下,“好!月妃妹妹痛快,既然你答应了,那便也不要浪费时间了,不知场上才俊,哪一位愿意上前与之比试?”
她说的慷慨激昂,可惜回应给她的,却是一片鸦雀无声……
众人倒也不是真的怕了楚月蘅,不过都是官场中人,惯看重利益,做事之前都会先在心中衡量利弊。
首先楚月蘅是个女子,他们这些会功夫的男人,就算上场将人赢了,也没有多好看,反而若是输给了楚月蘅,那可就丢人丢大了。
其次就是楚征……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人就是个大老粗,根本不讲道理的,今日若是让他女儿丢了面子或者是伤了,那就只管等着他的报复吧!
之前有人朝上对他阴阳怪气,听说回头楚征就拎着大刀去了那人府上,非要拉着他全家跟他比武,结果不止那人被揍了一通,连几个儿子都没能幸免,怎一个惨字了得?
遇上这么个胡搅蛮缠又战力爆表的人,实在是没人想上前自讨没趣。
面对这一片静默,淑妃尴尬不已,心中也觉得恼怒,只觉得大家都太不给她面子了。
于是她忍不住开口,“怎么?没人敢挑战一下月妃妹妹吗?场上这么多青年才俊,不至于这点勇气都没有吧?若是再无人主动,本宫可亲自点名了!”
只能说她脑子是真的不怎么样,这话一说,简直把底下的人都给得罪了。
淑妃娘家人心中怨怪,却也不能让她再胡闹下去,琢磨着要不就他们家的人出面扛了这个倒霉事儿算了,总也好过让她继续得罪人强。
正这么想着,却忽然在这一片寂静之中,听到一声不大不小的呲笑,“区区一个女子而已,竟也无人敢应战,北越还真是让人长了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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