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谁准许你们擅闯冷宫的?”楚月蘅心中着急,虽然还未想明白对策,却知道绝对不能任凭这些人去搜,故而直接大声开口阻拦。
可惜这些宫人都有太子妃撑腰,又岂会将她放在眼里呢?
八个宫人,愣是脚步都没有停顿半分,继续朝里面横冲直撞。
陈箐箐嘴角略有些嘲讽的勾起一个弧度,却是连句话也不屑与楚月蘅说。
她承认,楚月蘅是有些姿色的,而且是足以令人惊艳的程度。
只是如今她粗布简衣、不施粉黛、仪态全无,这样一个粗鄙之人,陈箐箐还真是瞧不上眼。
至于太子殿下是否一时糊涂跟她有了什么瓜葛……那就还得看看宫人能在冷宫里面搜到些什么了。
楚月蘅见自己说话无人理会,直接动手又根本拦不住这么多人,心中一急,竟是直接抬手将她头上的银簪拔下,尖细的簪尾对准她细白的脖颈,“都给我停下,否则我现在就死在你们面前!”
她这一下,着实是把众人给镇住了,不由纷纷停下脚步,震惊的回头朝楚月蘅看了过来。
楚月蘅手中握着的银簪,在月光下似乎泛着森森的寒意,让人觉得它随时都会毫不留情的刺穿她的脖颈。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无措,紧张的朝陈箐箐看了过去。
谁都知道,冷宫里这位月妃娘娘,可欺,却绝对不可伤,更别说杀。
若是楚月蘅真的死了,别说他们都得跟着陪葬,只怕太子妃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陈箐箐也没想到楚月蘅竟然会拿性命威胁,面色几经变幻,最后终究是冷声道,“你们且先退下。”
宫人们这才松了一口气,纷纷退至两侧,垂首站好。
楚月蘅见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但放在脖子上的簪子却并未放下,只看向陈箐箐,面上带着几分恼怒,“太子妃今日前来究竟是想做什么?无故带人闯我冷宫,又是谁给你的权力?”
陈箐箐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嘲讽,“月妃娘娘脾气倒是大的很,只可惜如今被关在这冷宫之中,沦落到只能用性命威胁别人的份儿了。”
楚月蘅理直气壮,“你管我用什么威胁,总归能让你怕了就是!今日若是不说清楚,就算你是太子妃,也别想善了!”
其实楚月蘅心里也没底,但是她心里清楚,太子妃这样来势汹汹,她若不强势一些,根本镇不住人,到时候当真进去搜了,只怕不止她和容景性命不保,还可能要连累父亲。
陈箐箐也没想到她会这般强势,迟疑了片刻,她淡淡道,“本宫既然敢来,那自然是奉了陛下的命令,只是如今看月妃娘娘这般,莫非是想抗旨不成?”
她故意说的语焉不详,就是想抬出皇上来将楚月蘅给糊弄过去。
却不想楚月蘅根本不上当,她抬了抬下巴,“你说是陛下派你来的,那么所为何事?可有圣旨?”
陈箐箐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本以为这楚月蘅只是个从边陲之地来的土包子,也没见过什么世面,随便用话吓唬两句也就罢了。
可是现在看来,她倒是还有些脑子,不好随便糊弄呢。
既然糊弄不过去,她也就懒得多废口舌了,只给身边的宫女如夏使了个眼色。
如夏会意上前,“奉皇上口谕,太子妃前来冷宫探望月妃娘娘,瞧瞧您这儿是否缺什么过冬的物资,免得入冬之后,月妃娘娘再不小心被冻死了。”
楚月蘅一愣,顿时脸色古怪道,“这……不是一件儿好事儿吗?你们怎么却做的跟要抢劫似的?若你们不说是要给冷宫补东西,我还当你们是来搬东西的!”
如夏冷哼一声,“总之,太子妃奉命行事,自然是要将冷宫上下检查一遍,免得缺漏了什么,月妃娘娘还是行个方便为好!”
楚月蘅却只道,“奉命行事当然没问题,但是我想皇上也没让你们在冷宫乱翻吧?我虽是住在冷宫,但我这儿也有不少怕丢的东西,若是让你们肆意行事,丢了东西又算谁的?”
“笑话!”没等如夏再回话,陈箐箐就先怒了,“就你这破地方,本宫难道还会偷你的东西不成?”
“太子妃当然不会图我什么,但你手下人就不一定了……为免麻烦,我看检查就算了,我缺什么,直接告诉你们就是。”
如夏皱眉,“我等倒不是信不过月妃娘娘,只是太子妃做事一向严谨,讲究的是眼见为实,只凭月妃娘娘口述怕是不妥。”
楚月蘅隐约觉得不太对劲,总觉得太子妃并不只是奉命行事,倒更像是借机想在冷宫翻什么东西。
她心中疑惑,也就稍稍分了个神,不想却给了对方机会。
主要她也是没想到,太子妃带来的小太监之中竟有个高手。
他趁她分心,猛然上前一把就抓住了她的胳膊,手上一个用力,她手中的银簪便掉在了地上。
“嘶……放开我!”那小太监下手可是一点都不客气,楚月蘅只觉得手腕一阵钻心的疼。
随后,她更是被那小太监一脚踢在腿弯处,猛的单膝跪了下去。
陈箐箐一声冷笑,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月妃娘娘怕是在冷宫里住的太久了,不大清楚本宫的为人,本宫最不喜欢的,其一是被人威胁,其次就是与本宫讨价还价……很是不巧,你都占了。”
她说话的时候,楚月蘅正咬牙忍着痛,想用另一只手去捡掉在地上的簪子。
结果好不容易就要够到的时候,陈箐箐却直接一脚踩在了上头,“啧,一个几两银子就能买的破簪子,就别费劲儿去捡了吧?”
她轻扯唇角,“去,给我搜!”
楚月蘅心中一慌,“不准去!”
可惜现在她已经威胁不到他们了,自然没人肯听她的话。
陈箐箐微微挑眉,俯身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月妃娘娘这般抗拒,莫非是在宫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楚月蘅面上满是愤怒的瞪着陈箐箐,“我好歹也是皇上的妃子,你这般行事,就不怕皇上怪罪吗?”
“怪罪?”陈箐箐冷笑,“笑话,谁会为了一个冷宫弃妃而怪罪本宫?”
她眯了眯眼睛,看着她的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厌恶与鄙夷,“瞧瞧,你那是什么眼神?不服气吗?”
说完,她扬起手来,一个巴掌就甩在了楚月蘅的脸上!
她力道极大,楚月蘅被打的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脸上火辣辣的疼,几乎立即就肿了起来。
因为嘴角被打破了,有血迹染在陈箐箐的手上,她接过如夏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随后嫌弃的丢在了地上,“啧,真是晦气。”
楚月蘅长这么大,还从未被人这样欺辱过,心中愤怒至极,却又守着自己最后的尊严,不肯喊疼,不愿让她们看了笑话。
不过她更着急的还是容景,那些宫人四散而去,必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地方,容景……能逃过这一劫吗?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每一刻对她来说都是煎熬,生怕下一刻就有人发现了容景。
“统统住手!”
忽然,门口传来一个太监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脚步匆匆的就到了陈箐箐面前。
楚月蘅勉强抬起头看了一眼,来的的确是个小公公,不过却是生面孔,她并未见过。
陈箐箐看到来人,脸色登时一沉,“……元喜公公怎么到这儿来了?”
若说之前还只是怀疑,现在看到元喜出现,那她心中就几乎可以肯定,太子必定与楚月蘅之间有着什么联系!
元喜瞥了一眼楚月蘅的惨状,心说幸好来的是他不是太子殿下,否则今日此事怕是不能善了。
“太子妃,太子殿下知晓您领了皇上的命来冷宫,怕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故而特此派遣奴才过来看看……不知月妃娘娘这是何处惹了太子妃生气,竟至于如此大动干戈?”
陈箐箐面色冷淡,“怎么?元喜公公要帮她?”
“奴才不敢,可月妃娘娘到底是皇上的妃子,皇上记挂着娘娘,让您过来瞧瞧,您却这般……传出去终归不太好,也会有损太子殿下的形象,您说呢?”
陈箐箐没说话,只在心中怒骂,这个狗奴才,竟然都敢抬出皇上太子来压她了?
不过……他这话倒也没错,她乐意打楚月蘅,关起门来只要不打死就行,但若是被别人看见了,终归影响不好。
于是她冷哼一声,“罢了,该罚的也罚了,扶月妃娘娘起来吧。”
闻言,之前擒住楚月蘅的那小太监急忙松了手,伸手要去搀扶楚月蘅站起来。
楚月蘅却只是猛的甩开了他,倔强道,“用不着你们假惺惺!”
说完,她硬是忍着疼,自己站了起来,且站的笔直,纵然狼狈,气势上却也丝毫不愿认输。
元喜松了一口气,随后又道,“太子妃,太子殿下差奴才来的时候说了,要等您回去用晚膳呢,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不如早些回去,别让太子殿下久等了,您觉得呢?”
若是平时,听说太子殿下等她吃饭,陈箐箐早都高兴死了,但是此时……她脸色更沉了几分,看向楚月蘅的目光都快要冒出火来!
这女人到底给太子殿下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他如此相护?
虽然此时陈箐箐恨不得立马再给楚月蘅几个耳光,但是到底元喜在这儿,她最终只是攥紧了手指,一甩衣袖,“元喜公公说的对,别让太子殿下久等……我们走!”
楚月蘅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目送着众人离开。
直到大门被阖上,冷宫陷入一片黑暗,她才顿时泄了气似的,整个人一下就垮了下来。
她眼泪汪汪的抬手捧着已经肿起老高的脸,疼的龇牙咧嘴,心中更是无限委屈,将陈箐箐狠狠咒骂了一通。
什么太子妃,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可千万别落在我的手上,不然……不然我非得往你嘴里塞上一双臭袜子才解气!
不过很快楚月蘅就想起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没做,刚刚他们没翻到人,也不知道容景躲到哪里去了?
想着,她也顾不上身上的疼,急忙转身跑回了屋子里,压低声音叫着,“容景?容景你在吗?”
没人回应。
于是楚月蘅又翻出那盏灯笼点上,四处寻找着容景的身影。
她忍着疼,把冷宫里能藏人的地方都转了一圈,却依旧没有发现容景的身影,于是她开始意识到……容景或许已经不在冷宫了。
楚月蘅回了房间,坐在桌旁发了一会儿呆。
冷宫的墙还是挺高的,而且刚刚院子里那么多人在,若是容景没用轻功,定然是出不了冷宫的。
可是他用了轻功,却没有毒发……那只能说明,要么他的毒早就发作过了,要么就是当初他压根儿就没吃下玉骨丹。
无论是哪一种原因,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的伤已经好了一大半,又没中毒,顺利离开冷宫没有被发现……楚月蘅已经想不出他还有什么理由不离开了。
而且,太子妃他们已经走了这么久了,他还没回来,那就只能说明——容景,他不会回来了。
这个念头在楚月蘅的脑海中盘旋,她的情绪也随之低落到了极点。
尝过有人陪伴的滋味,就很难再回到一个人也很开心的日子了。
蜡烛什么时候燃尽了,楚月蘅都无所觉,身上的疼也好像感觉不到了,只觉得心中好似空了一块儿,说不出的难受。
她就一个人坐在桌前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忽然听到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细小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楚月蘅猛的回过头,便看见夜色中,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尽管夜色朦胧,但她就是知道,是他……是容景回来了!
容景看屋里没有灯,还以为楚月蘅早就睡了,结果刚关了门,就听见身后有动静,再一回身,就直接被扑了个满怀。
楚月蘅牢牢的抱着他,头埋在他怀里,“呜呜呜呜……你怎么才回来,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之前楚月蘅没哭,这会儿倒是抱着容景哭了个稀里哗啦,眼泪鼻涕蹭了他满身。
也是直到这会儿,楚月蘅才感觉到了心中的恐惧——那种再也见不到他的恐惧。
“以为什么?以为我不会回来了?”
容景猜到了楚月蘅的想法,就像是吃了一块糖,一路甜到了心里去。
不过看她哭的这么惨,又有点心疼,于是他抬手拍了拍她的头,柔声哄道,“不哭了,阿蘅,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楚月蘅却是不管不顾,只抱着容景哭了个痛快。
最后哭累了,她才渐渐止住了眼泪,有些不好意思的离开他的怀抱,抽噎着问道,“你……你刚刚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呀!”
借着月光,容景觉出她脸颊有些不对劲,也顾不上回答她的话,只是皱着眉道,“她打你了?”
他的声音有些冷,隐隐的带着怒意。
楚月蘅听出来了,一下就感觉没那么疼了,心里还有些甜滋滋的,“没事……已经不疼了,你别担心。”
容景拉着她到桌边坐下,点上蜡烛又抬着她的下巴仔细看了看,顿时眸色更冷了几分,“……看来给她的教训还是小了。”
楚月蘅奇怪道,“给她的教训?什么意思啊?”
容景一面转身去拿药,一面淡淡道,“你刚刚不是问我去哪儿了吗?我去东宫了。”
“东宫?!”楚月蘅一阵惊讶,“你去东宫做什么?那儿的守卫也就仅次于皇上那边了,你找死吗?”
容景拿着药坐回了楚月蘅面前,轻描淡写的答道,“她欺负你,我自然是要给她一点教训的。”
“你看到她打我了?”
提起这个,容景脸色沉了沉,冷哼一声道,“若是我看到她打你了,可就不止这一点教训了。”
之前他虽然回了房间,但还是放心不下楚月蘅,就躲在房间里暗中观察,见那女人让楚月蘅行礼参拜,以此来折辱她,他心中恼怒,于是等到陈箐箐带的宫人要搜冷宫,他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虽然不能正面替楚月蘅出头,但他却可以用别的法子……容景直接去了一趟东宫。
陈箐箐院子里的人被她带走了一多半儿,他躲过那些人的耳目潜入陈箐箐的房间还是很容易的。
然后他也没做别的什么,只是将路上抓到的几只老鼠和蛇弄死了扔在她的床上,还特意用被子给盖住。
等陈箐箐回去,掀开被子就将收到一份大礼。
容景将这些事简单的跟楚月蘅说了一遍,还挺得意,“我这份厚礼,包管她要做上几日的噩梦,短时间内都没心思再来招惹你!”
楚月蘅一下子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的眼神都好似带着光,“容景……你对我真好!”
以往她有父母亲人疼爱,可在这偌大的皇宫中,却没人真的关心过她。
直到现在遇到了容景,他会帮她打洗脸水,帮她做饭,帮摘梨子干粗活儿……更会在别人欺负她的时候替她出气!
此刻在楚月蘅眼里,容景就是除了父母之外,天底下最好的人。
尽管身上各处都还在痛,楚月蘅心里却很暖,随即破涕而笑道,“谢谢你对我这么好,不过……这么危险的事下次还是不要做啦,那个坏女人不值得你去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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