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曲阜通往琅琊的官道上,没有行人,只有一辆青蓬驴车慢悠悠行驶着。
驴子和车都是云清抠了腰带上的宝石换的。
“清清,你可以用积分从系统商城里买点首饰卖了换钱,没必要对身上这套衣裳下手吧?”变成的麻雀18866停在车辕上,歪着脑袋看云清,“你现在可是神女哎,神女的腰带上有两个豁口,是不是太没逼格了?
顿了顿,接着道:“就算真要对腰带下手,也该拿着宝石去当铺换钱啊,这样不是更划算吗?”
云清靠在车厢门上,一手松松握着缰绳,笑得狡黠:“宝贝,你错了,就是这样才有逼格啊。”
“啊?”18866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云清解释道:“只有神女才会不把那么珍贵的宝石、明珠当回事,凡人怎么会做那么不划算的买卖呢?”
就算是再富有的人也不会啊,用一棵价值连城的宝石换一碗杂菽饭、一架驴车,想想都是脑袋抽了。
神女当然不是傻子,是独属于神明的傲慢,视金钱为粪土。
凡人毕生追逐的东西,神明却毫不在意,随手扔掉。
那些金银珠宝在神明眼里,可能还没有路边的一朵野花有趣。
“神女嘛,不能显得太世俗,拿东西去当铺换钱,太俗气了。”云清笑着提醒18866,“宝贝,我现在可是神女,你不能老用人的思维想问题。”
神,是不能太像人的。
神的处事方式必然和人不一样,太像人了反而会惹人怀疑。
18866“啊”了一声,瞬间醍醐灌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说完后,它正要对云清输出一顿彩虹屁,忽然又想到什么,狐疑地看着云清:“清清,你说这些,不会是因为你不舍得积分吧?”
云清:“呃......”
云清卡壳了。
云清理直气壮:“当然舍不得!那可都是我辛辛苦苦赚的积分,每一分都要在花在刀刃上,花在这种小事上也太浪费了!”
“而且我也没说错啊,这样做可以一举两得,既能省下积分,还能稳固神女的人设。”她嘿嘿一笑,觉得自己可真是一个天才。
18866幽幽看着她:“那你的腰带上没有了宝石,不够美了呢?”
云清对此满不在乎:“小事,问题不大。”
18866深吸一口气:“那么,既然神女不在乎凡人的金银珠宝,为什么又要用这种东西装饰自己?”
它用翅膀指了指云清的发冠、羽毛耳饰,还有亮晶晶的腰带:“岂不是有点矛盾?”
“不矛盾不矛盾,神女用的金银能和凡人用的是一回事吗?这些可都是我祭炼过的法器。”云清摆了摆手。
“你什么时候祭炼过......”18866话没说完,就反应过来了。
是不是法器,还不是云清说了算?
反正,凡人又不懂。
至于凡人拿到宝石,左看右看都没有发现有什么神异之处,那也很好解释啊,凡人没有神力,自然无法使用法器嘛。
云清靠在车门上,眯起眼睛,笑得像只狐狸。
18866瞪大眼睛看了她一会儿,两只爪子同时向前伸,比了个6。
云清嘿嘿一笑,伸出魔爪抓住18866,蹂躏它。
黑驴扭头看了一眼这对人鸟组合,打了个响鼻,慢慢往前走。
又走了一会儿,终于看见人了,有商贾拉着满载货物的驴车或者马车前行,也有麻布粗衣的黔首背着包袱慢慢走,官道两旁的农田里还有农人在锄草。
云清一副贵族女郎的打扮,但衣裳形制却和秦人不同,和曾经的六国人也不同,颇为引人注目。
在看到她只有一个人,孤身赶车时,便有人目光浮动,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但不知是否因为忌惮秦律严苛,那些人只是朝云清看了几眼,并未敢真的动手。
云清无惧无畏,什么都没有发生最好,但若真有人心怀不轨,她也不怕,让18866变成凤凰,保准把他们吓得跪在地上不敢动。
如果他们看到凤凰出现却无动于衷,那她就立马躲进系统空间,等人都走了,确认外面安全了再出来。
当然,这种可能性太小,这时代的人还是很敬畏鬼神的。
正所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祀就是祭祀鬼神和祖先,以求神明庇佑,戎便是战争。
一个国家的大事,就是这两种了。
云清嘴里哼着歌,赶着驴子慢悠悠往前走。
走了一会儿,她遇见了一个抱着孩子的白胡子老头。
老人家说自己是曲阜人,妻子和儿子、儿媳都死了,只剩下他和三岁的孙女。现在他年纪大了,可能也将不久于人世,便带着孙女去投奔嫁到琅琊的女儿,想让孙女有个依靠。
云清见他们可怜,让祖孙俩上了驴车,顺路载他们一程。
老人感激不尽,让云清坐进车厢里去,他在外面赶车,被云清拒绝了,便很不好意思地道谢,带着孙女进了车厢,敞着车门和云清闲聊,问云清是哪里人,要去往哪里。
云清想了想,说:“我的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我暂时回不去。”
老人想到了什么,问道:“我观女郎这身打扮,应当是异族之人吧?可是来秦为质,所以才说暂时回不了家?”
云清哈哈一笑,摇了摇头:“老丈误会了,我可不是异族人。”
“哦?”老人有些诧异,“女郎是诸夏人?不知以前是哪国人?”
他很好奇,究竟是哪国人才有这样的打扮?
别的且不说,那衣裙乍看像胡服,仔细一看却还是诸夏形制。
可耳朵上的羽毛饰品就有点奇怪了,当世唯有异族之人和低贱的奴隶才会给耳朵穿洞。
这女郎衣饰华美,气度斐然,一看就不是奴隶,他便以为是异族人。
可既不是奴隶,又不是异族人,那还能是什么?
老人疑惑地看着云清。
却见云清也疑惑地朝他看了过来:“诸夏?是何意?”
老人愣了一下,深感诧异。
诸夏指的是所有炎黄后裔,自炎黄二帝以来,天下几经改朝换代,秦统一前更是战乱不休,但各国人都认可自己炎黄后裔的身份。
对内,大家称自己为齐国人、秦国人、鲁国人,对外则称“诸夏”,以此和草原、沼泽山林里生活的蛮夷以作区分。
很多时候,“诸夏”比“中原”更加常用,只因“诸夏”可以指所有炎黄后裔,“中原”却只涵盖某些特定区域。
眼前这女郎说自己并非异族人,可却不知“诸夏”何意,似乎是第一次听说这个称呼,当真是古怪。
老人按下好奇心,耐心地解释了一遍这个称呼的意思。
云清听完后,细细咀嚼品味片刻,忽的抚掌而笑:“这个称呼好,没错,我就是诸夏人!”
顿了顿:“我姓姜,是天下人。”
这是在回答自己是哪国人。
可哪有这样说的?
所有人都是天下人,可没人会这么介绍自己。
老人一脸莫名地看着云清,就看到云清笑得一脸狡黠,又有些自得,似乎对自己刚才的回答很满意。
老人越发觉得这女郎古怪了,刚想询问,却见云清抬头看了看天空,冷不丁地说:“要下雨了。”
老人愣了一下,疑惑地往车厢外头看,却见烈阳当空,万里无云,十分晴朗,哪里是要下雨的样子?
老人遂笑道:“女郎看错了吧,这太阳大着呢,不会下雨的。”
云清笑了笑,没有分辨,只把缰绳扔给老人:“去琅琊路途遥远,这驴车就赠与老丈了,望老丈一路平安。”
说罢,利落地跳下了车,一直停在车辕上的麻雀也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哎!”老人大惊失色,“驴车贵重,这如何使得!”
他赶紧勒住驴子,下车去追。
但下车后,前后左右四顾,却见官道上人烟稀少,根本不见那红衣女郎的身影。
就这么短短一瞬间的功夫,一个大活人竟然凭空消失了。
老人不禁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这是坟中鬼,还是山中妖?
周围并未起风,老人却身子发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逃也似的上了车。
“大父,女公子将这车赠与我们了吗?”车厢里,孙女眼睛亮亮地看着老人。
老人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那女郎身份不明,他心中胆怯,不敢要这车,可不坐车,他和孙女要何时才能走到琅琊?
他也就罢了,孙女还这么小,每天被日头晒着,万一晒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从前是没有办法,他买不起驴车,现在有现成的放着,为何不坐?
只是,万一那女郎......
老人神色纠结,心中犹豫。
“轰隆隆,哗啦啦!”
就在这时候,车厢外头传来骇人的打雷声,天色猛然间暗了下来,紧接着,倾盆大雨狠狠砸下,激起一阵土腥味。
老人呆住了。
这、这真的下雨了?
那女郎竟然说准了?!
是了,对方显然不是凡人,自然能知晓天之晴雨。
那她赠他驴车,是不是为了让他避雨?
如此心善,必定不是妖邪鬼魅之流,而是天上神明!
老人一时间面色发红,激动得难以自制。
他竟然和一位神明说过话,一起坐了车,还接受了神明的馈赠!
上天啊!他何德何能!
“大父,大父?”
孙女的叫声终于唤回了老人的神智,他深呼吸几下,平复了心绪,趁着雨势尚小,赶着驴子向官道旁的村落里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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