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宋通判今日总觉得心神不宁。
坐在衙堂廨舍中,他的胸口总通通直跳,耳边老嗡嗡作响。
似乎是,有大事即将发生。
坐立不安了一阵儿,他终是忍耐不住,起身朝隔壁走去。
“吴大人?”
刚走到隔壁吴同知的廨堂门口,便瞧见吴同知也揣着手走来。
那吴同知一脸紧张,揣着手颤巍巍抖动,显然也心神不宁。
“宋通判,今日是怎么回事?”
“我老觉得,有大事将发生。”
两人一碰面,吴同知便抢先叫起来。
这话正说在宋通判心头。
“吴大人,下官也正有此念。”
宋通判连忙拱手,极恳切地点头。
“莫不是……那头出了岔子?”
吴同知的脸上,又露出惊疑。
二人虽是同党,但性质大不相同。
宋通判早先便与逆匪混作一团,而这吴同知不过是见财起意,被宋通判奉上的钱财迷花了眼。
相较之下,吴同知对那逆匪,其实了解不多,自然信心也不大足。
但宋通判却是不然。
“这怎么可能?”
“须知那世子殿下深谋远虑,他麾下那干人手,个个都是精兵强将。”
“再加之,有咱们在府衙做内应……”
宋通判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似是在向吴同知作保证。
却又像是在给他自己壮胆。
壮足了胆气,宋通判才将话说完:
“以咱们的实力,这东昌府中,还有谁能奈何得了?”
“便是那知府大人,怕也没这本事吧!”
这话听起来底气十足。
那吴同知的脸色,稍稍缓和了几分。
可就在这时,屋外忽地传来“哐当”一声,衙堂外莫名钻了两个人来。
这两人穿着深红锦袍,腰挂宝刀,看似是公门人仕。
可这般公服,吴、宋二人,却是从未见过。
“你们……你们是何人?”
骤见携刀生人,吴、宋二人大惊,尖声问喝。
但来人二话不说,便挺身近前。
他们倒未拔刀,直抬手上前,架起吴、宋二人,将之押下。
“你们的事犯了,钦差大人有旨,擒拿你们归案!”
听得这话,吴、宋二人傻眼了。
钦差?没听过有钦差来咱东昌府啊?
为的何事要抓咱们?
他二人自然不会想到,是那通匪之事败露。
那事藏得隐秘,断不会被人发现。
可当他们被押到衙堂,二人便傻眼了。
衙堂之中,知府大人正躬身拱手,朝个少年郎毕恭毕敬。
少年郎身边,是个冷面寒衣的俏丫鬟。
这些都是次要的,最关键的是,衙堂正中,有个灰头土脸,满身尘沙的壮年男人。
那壮年男人两撇八字胡须耷拉着,极显衰败。
一瞧见这两撇胡须,宋通判已跌坐下来。
……
赵怀洲离京,带走了苍雪,女帝的身边少了这二人陪伴,显得冷清下来。
但这冷清并未持续几天。
已有人填补寂寞,将苍雪和赵怀洲的空缺一并补上。
并且是……超额补上。
“哎呀,皇帝哥哥,那小怀子何时回京啊!”
“好端端的,你非打发他离京作甚?”
自赵怀洲离京第三天起,每日都有个不速之客往御书房来。
乔儿每日过来,只问一件事。
赵怀洲何时归京。
这问题,女帝当然给不了答案。
虽说有苍雪跟随,但有要事发生,苍雪定会送信回报。但此刻尚没消息,女帝也不知剿匪进程。
她只能随口敷衍。
“快了快了,要不了几日,待小怀子剿了匪,就能回来了。”
可这样的答复,显然不能叫乔儿满意。
非但不叫她满意,反而招致更多抱怨。
“如此危险之事,为何要交代小怀子去办?”
“万一伤到他了怎么办?”
乔儿脸上的急切显而易见。
“你那么关心他作甚?”
女帝莫名觉得心里发酸。
身边的人,怎么一个一个都和那赵怀洲越走越近。
乔儿如此,苍雪也是如此。
那苍雪几次三番提起赵怀洲时,嘴角噙笑,还以为朕看不出来,哼!
“哎呀,我何曾关心他了?”
“不过是……不过是……”
被女帝一质问,乔儿忽地忸怩起来。
她将两手拢到袖中,将两只袖口合拢在一起,不住揉捏磨蹭着。
蹭了许久,她又惊悟过来:
“不过是想找他对账嘛!”
“皇帝哥哥该也知道,我与那小怀子正合伙做买卖哩!”
她那一脸惊悟的表情,早已说明,这答案是现想出来的。
女帝翻了翻白眼,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不与你细辩了。”
“你且回去等着吧,一旦有了消息,我便与你知会!”
挥了挥手,她便要打发乔儿离去。
可乔儿磨磨蹭蹭之际,又有侍女走了进来。
“陛下,苍雪来信!”
听到苍雪名头,那乔儿两眼一亮,立即停下脚步。
女帝也眉头一扬,抬手便接过信。
“苍雪是不是和小怀子一道离的京?”
“她在信中怎么说?”
“小怀子怎么样了,他何时回京?”
不待女帝看完信,乔儿已一连串丢了好些问题出来。
但女帝只埋头阅信,不作理会。
她这信中,似乎是写了不好的消息——这从她那凝起的眉头便可见一斑。
乔儿更急了,上前又催促起来:
“皇帝哥哥,你……你不要吓我啊……”
“小怀子……小怀子他没有出事吧?”
女帝缓缓抬起头来,翻眼望天,像是仍沉浸在思绪中未能回神。
她口中喃喃自语:
“轰天雷?”
“天降雷罚?”
这般自语许久,乔儿的呼喊才起了作用,将女帝唤醒。
醒神之后,女帝长舒口气,脸上已堆起笑意:
“放心好了,赵怀洲平安无事!”
“他已完成了剿匪大计,正要启程回京呢!”
……
教坊司,清楼。
“小姐小姐,来了来了!”
如烟的贴身丫鬟平儿,正踏着细碎脚步,噔噔跑进房中。
一身素净衣裳的如烟,正对镜描眉,听得这话停下手中活计,望向平儿。
“来了来了!”
平儿仍喳喳叫嚷,可叫了一通,却仍只重复那毫无意义的话。
直到如烟探出手,要点向平儿眉心之际,平儿这才醒悟过来,连声改口:
“哦,差点忘了,是……是那户部侍郎,他找上门了,点名要见小姐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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