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知、通判，都是知府手下的佐官，算是这东昌府的二、三把手。
他们对于东昌府内之事，也有相当大的决断性和影响力。
听小五解释了农具交易的经过，那两位佐官，自然也添上了嫌疑。
相较之下，对农具一事并未经手的田文博，倒显得清白了。
“要不……将那二人抓过来审问？”
小五捏了捏拳头，抖眉提议道。
许是太久没见赵怀洲，他今日似有些兴奋。
赵怀洲立马摇头：
“不可，万一他们抵死不招，或是走漏风声，逆匪们定会逃离。”
现如今，因为农具的诱惑，逆匪们还留在东昌府。
可若他们知晓此事败露，朝廷派人来查，他们定会再度逃窜。
“最好的法子，是查出真正的通匪之人，再以跟踪、诱哄等手段，从他那里探出逆匪下落。”
“咱们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查得逆匪，才好将其一网打尽！”
赵怀洲想了片刻，再对小五道：
“有什么法子，能够接触到那同知、通判二官？”
小五摇摇头：“怕是极难的，这东昌府里，知府倒是整日四下张罗，各大商铺来回奔走。”
“但那两位佐官，平日里只负责刑名、钱谷等事，若非到了劝农时节，他们极少出府衙的。”
接触不到那两人，就无从查起。
赵怀洲沉下眉头，复又陷入思绪。
“为何不查那田知府呢？”
“既然接触不到其余二人，不妨先从田文博查起。”
“他是前朝降官，嫌疑比之另外二人，还要大一些呢！”
“即便另两人通匪，也不能证明田文博的清白啊！”
苍雪对田文博，显然格外警惕。
她的判断也并无错漏，田文博通匪的可能性仍然存在。
而且不小。
“罢，既然这田文博送上门来，咱们就先拿他开刀，试试这东昌府的水！”
赵怀洲想了片刻，吩咐道：
“派个人递上拜帖，就说我新到东昌府，对本地规矩不熟，想登门拜访田知府！”
……
东昌府衙的状况，尚不明朗。
但既然知府大人送上门来，赵怀洲倒愿与他多做接触，好了解府衙情况，暗查通匪内奸。
送上拜帖，当天就收到了回话。
“知府大人近日公务繁忙，不便招待。”
“但循例明日他要巡察码头，届时会登船造访。”
听了前半句话，赵怀洲失望至极，但后半句又将这失落一扫而空。
得了这喜讯，赵怀洲即刻开始准备。
先派锦衣卫暗中盯防，将东昌府衙中几名数得上名号的官员，全数监视起来。
一旦对方有所行动，自己这边能第一时间发现端倪，尽早动手。
第二天一大清早，赵怀洲尚在梦中，已有锦衣卫进来通报。
“东昌知府驾到。”
赶忙抹了把脸，赵怀洲冲出舱内，便已瞧见那一身古旧官袍的田文博，正站在船头。
“哎呀，田知府辛苦了。”
“在下初来贵宝地，对这当地风土人情尚不了解，这才想登门造访，想探听一二。”
“却是不像田知府竟纡尊前来。”
说了一通客套话，那田文博也只是随意拱手，一句了事。
“无妨，你来我东昌营商，我东昌府定要提拔帮扶的。”
二人随即捡了两个小凳落座。
“赵东家有话但请直说，这东昌府对于商贾是格外欢迎的，你只须本分经营，断不会有人盘剥卡要。”
田文博一板一眼，字字铿锵。
赵怀洲讪笑两声：
“在下见这东昌府水道纵横发达，最适合作为中转集散之地，有意在此地盘个铺面，经营买卖。”
“但这烟花生意嘛……毕竟利润微薄，实不堪作长久计谋。”
“是以，我想做些其他营生考量，还望田知府不吝赐教，给些建议。”
这田文博既然对商贸极感兴趣，就得顺着他的兴趣谈起。
只要说对他胃口，想来他是愿意搭话的。
果然，一听赵怀洲说要来此经营买卖，田文博眉头一扬，身子微微端正了些。
“这东昌府嘛……地处几条水道交错之所，来往商客众多。”
“开个铺面作长久图谋，倒是极不错的主意。”
“只是这商贾一道，却不能只看营利，总不能什么挣钱就做什么吧？”
“还得看……赵东家你手中捏着怎样货源。”
田文博捋须细思，随即给出建议。
这话正说到赵怀洲心坎上，赵怀洲立马接了上去，将话题引到自己最关注的事情上。
“近来最火热的，当然要属那新式农具了。”
“现如今各州各府都在发卖农具，百姓争相采购，很是畅销哩！”
“不瞒您说，在下对这买卖，倒是极感兴趣的。”
“只是那农具如今归朝廷专营，各州府都……都不许商贾参与经营。”
赵怀洲这话说得谨慎，一句三顿，不时抬头观望田文博的反应。
那田文博先听到农具时，微微撇了撇嘴，似是对此事不甚在意。
可后来听说朝廷专营时，他的眉头便扬了起来：
“说起这新式农具，本官倒是有话要说的。”
“赵东主怕是不知道，这大梁上下数百州府，唯有我东昌府，敢将农具贩售之事，交由商贾操办！”
说起此事，田文博微微坐直了身子，将胸膛稍挺了一挺。
似乎他对此事，颇有几分得意。
看到他这般反应，赵怀洲已幽笑起来。
“田知府竟有如此魄力，当真是叫人佩服！”
“商贾走街串巷，最适来推广新式农具，田知府想出此计，当真是利国利民。”
赵怀洲一顿彩虹屁输出，夸得田文博神采飞扬。
但那田文博倒是个不贪功的，朗笑几声后，随即又摆起手来：
“说来惭愧，此计……并非是本官所想。”
“实是手下分管粮谷的宋通判，他心念百姓分居府内各县，来往府衙不便，这才提议让商贾们经营农具，分发售卖。”
“本官对这商贾一道嘛……本就颇有些研究，一听此计，便已想到此计便利百姓，最是合宜。”
“更有甚者，农具乃是百姓必须之物，商贾借由推广农具一事，也能走入寻常百姓生活中，继而得以推广……”
听了田文博这话，赵怀洲忽地觉得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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