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似有事要忙,依奴才看,咱们过几日再来打扰吧?”
寿宁宫正殿,女帝正襟危坐,赵怀洲躬身凑在一旁。
他们二人在这殿中,已等了有半刻钟了。
眼见等不到人,心怀担忧的赵怀洲,打起了退堂鼓。
他本就心怀惴惴,好不容易鼓了胆气杀过来,却又遭太后放了鸽子。
那太后越是神秘,就越显得高深莫测,引人惶恐。
“来都来了,你慌个什么?”
“母后平日最是慈和,你且放心好了。”
女帝淡而化之,温声宽抚。
但赵怀洲心如磐石,不为所动。
那是你娘,在你面前她当然慈和了。
可听宫里嫔妃的评价,这位太后可算不得和蔼可亲的。
赵怀洲莫名觉得,自己像是来拜会丈母娘的愣头女婿,随时等着迎接考验。
而这考验,比娶媳妇要凶险得多。
一个不小心,怕要掉脑袋的。
“儿臣见过母后!”
赵怀洲正思虑担忧,女帝忽地站起身,朝正殿侧帘方向行起礼来。
不用说,是郑太后来了。
“奴才见过太后,太后万安!”
赵怀洲赶忙往地上一跪,先垂首行礼保个平安。
平日里,他见了皇帝也从不下跪,行这般大礼的。
但人家郑太后毕竟是长辈,又携怨见面,总得将姿态放低些。
低头间,他已听见脚步声靠近,一阵莫名幽香袭来。
这并非单纯的香粉气息,而是混合了多种香味杂揉而成。
像是女子脂粉,再加上龙脑、檀香一类的宫廷御香,又混杂进一些佛堂祭典时用的熏香烛火气味。
这般繁复香气,实在来得诡异,给人以不可名状的幽邃神秘之感。
未知便是最大的恐惧,赵怀洲的心里,又添了几分不安。
脚步声近,接着是轻微的“吱吖”声响,太后在正座方位落座。
“平身吧!”
太后的声音,略显绵软低沉。
女帝已回身落座,赵怀洲这才站起身来,略略抬了抬头。
不好直视太后,但偷眼打量总是无妨的。
稍稍瞥了一眼,赵怀洲略感吃惊。
这太后的打扮,倒并不离奇,华丽雍容的深宫贵妇装扮。
但她的面容,实在年轻得过分。
乍一望去,竟只能瞧出二十七八的年岁,比之女帝也大不了多少。
原就知道这太后年轻,不过三十五六。但赵怀洲绝没想到,她保养得这么好。
细一观望,这郑太后的眉眼口鼻,五官脸形,皆有种幼态之感。
这是天生的娃娃脸,也难怪显年轻。
好在她的妆容成熟,才不致失了端方庄穆。
不过这郑太后今日的脸色,略显苍白,倒像是生病了般。
“咦?”
细细观望之下,赵怀洲突然有种莫名的熟悉之感。
郑太后的这张脸,咋看起来似曾相识?
长得似乎像……像谁来着?
赵怀洲一时失神,陷入疑虑究思……
“母后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可是身体有恙?”
另一边,女帝已与郑太后攀谈起来。
她瞧郑太后面容憔悴,不免挂忧起来。
“无妨,想是昨晚没有睡好……”
郑太后轻幽摆手,声量微弱。
女帝听这声音孱弱,更觉不对劲,她正要追问,却遭郑太后将话提揭过:
“皇帝日理万机,今日怎么又来拜会?”
太后的目光,很快游移到女帝身侧:
“此人……便是那小怀子?”
一看向赵怀洲,郑太后的目光凝练起来,多了几分精神。
女帝赶忙点头:“不错!正是近来屡立功勋的赵怀洲……”
说罢,女帝已扭头朝赵怀洲使了个眼色,暗示他再行拜礼,正面与太后交涉。
先前初见面时,赵怀洲已行过大礼,但那是见面时循例礼节。
此刻太后正视赵怀洲,出言相询,按说赵怀洲也该主动出列,再自报姓名,躬身行拜会礼节,以显恭谨。
这点道理,便是垂髫幼童,也该知晓的。
但此刻,赵怀洲竟是傻傻愣住,全然不为所动。
他双目失神,竟像在思虑着什么。
在太后面前,这般漫不经心,显然是大过错。
女帝心下一凛,赶忙轻咳一声。
“赵怀洲,还不向太后问安!”
这一声提点,才将赵怀洲唤醒。
赵怀洲恍然回神,赶忙躬身行礼:
“奴才赵怀洲,见过太后!”
这般表现,显然是不合格的。
女帝心中哀叹,这家伙,究竟是怎么回事。
平日里挺机敏的人,怎么今日这般迟钝?
那郑太后的脸色,原本就显阴沉,此刻已彻底拉了下来。
“哼,你这奴才,怎这般没规没矩?”
赵怀洲匆忙解释:“奴才初见太后,为太后威仪所惊叹折服,是以失礼冲撞,望太后见谅!”
这话,当然是恭维场面话。
总不好照实坦白,说自己刚才正走了神,在寻思哪家姑娘长得和你郑太后相像吧?
“唔……”
郑太后的声音,听来不大满意。
赵怀洲心头一黯,今日真是出门没看黄历,遭了大难了。
本来人家对自己印象就不好,你还临阵走神,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一时间,他也不知作何解释,来缓解这阴郁气氛。
实在对这郑太后了解太少,不好对症下药。
为防多说多错,只能保持沉默。
“母后,这赵怀洲倒是个妙人,此前那新式农具,便是他捣鼓出来的。”
“还有那前朝余孽制造的多起大案,也全赖他才得破解!”
尴尬气氛下,终是女帝站出来解围。
女帝百般夸赞,将赵怀洲立下的诸多功劳一一例数。
郑太后“嗯”了声,虽仍有不满意味,但口气中少了怨怒。
赵怀洲松了口气,心道这当头危机,终于熬过去了。
接下来,可不能再走神了,得好好伺候这位深宫贵妇,别再给自己添麻烦了。
“哀家听闻,那临泽县的通匪逆案,也是你勘破的?”
郑太后那绵软声音,又幽幽飘来。
这是道送命题, 不好作答。
依事实回答,定会招致怨念,引她将对叶猛的愤怨,往自己头上撒。
可若故意否认,那不是将人家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
赵怀洲稍一思虑,只能点头:“为陛下效命,是奴才分内之事。”
只能先模棱两可糊弄过去,希望她不要再就这问题深究下去。
但郑太后很快追问而来:
“依你看,那大将军叶猛,当真无通匪之嫌?”
(https://www.duoduoxs.cc/biquge/135_135645/c32832268.html)
1秒记住笔趣阁网:www.duoduo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wap.duoduo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