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一张。”
吕轻歌随手抽了一张方片J。
徐璟接过来,将方片J放在了最上面一张上,然后开始洗牌。
吕轻歌没见过这样快速的切牌洗牌。
那一沓牌,在他的这一双手中,就好似是一条活蹦乱跳的鱼,满身滑不溜秋,却始终无法脱离掌控。
徐璟洗好牌,将牌面平摊在桌面上。
“左数第三张,翻开。”
吕轻歌抽出第三张。
翻过来。
愕然是……方片J。
“怎么可能?”
刚才那么快的切牌洗牌,如何还能记住牌面。
徐璟笑着,把方片J放在这一沓牌最上面,仿佛是用0.25倍慢速播放,在吕轻歌的眼前切牌。
吕轻歌这次看清楚了。
这张牌,不管徐璟如何切,如何洗,他都会放在手指能掌控的第一张上。
徐璟把牌放在桌上。
“清醒了吗?”
吕轻歌点头:“清醒了。”
她刚才在娱乐城里,竟然真的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能翻本。
徐璟单手扯了扯衬衫领口,“清醒了就去睡吧,明天还有活要干。”
吕轻歌坐在沙发上,看向徐璟。
“你是怎么学的。”
不管是听骰子,还是那种花式洗牌,都绝对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学会的。
客厅内没有开大灯,只开了在茶几旁边的一盏落地灯。
徐璟咔啪一声,开了卧室的灯。
那灯光将他整个人颀长的躯体勾勒出阴影。
他靠在门框上,唇角向上勾。
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回身朝着吕轻歌走了过来。
他的衬衫从裤腰里拿了出来,解开了两颗,拉扯间,露出了一片肌理分明的薄薄腹肌。
他忽然双臂撑在吕轻歌单人沙发两边的扶手上,下倾靠近。
吕轻歌背靠在沙发上,紧绷着身体看他靠近。
徐璟舔了一下嘴唇。
“想知道?”
吕轻歌没有开口。
两人距离很近。
中间就隔着几乎几厘米的距离。
呼吸相闻。
吕轻歌没再问。
徐璟也没再回答了。
……
徐璟喝了一杯酒。
他没有立即睡。
也完全没有什么睡意。
大脑皮层很兴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进了娱乐城,那些机器和扑克牌重新唤醒了他曾经的记忆。
那些记忆,就如同隐秘在黑暗角落里肆意滋生的青苔。
阴暗,潮湿,丑陋。
徐璟被抓进那“地狱”的最开始,当过两年荷官。
他的皮囊是casino那边选出来的,算是一等,而且年龄尚小,比较有少年感。
只是荷官里,女荷官占比更多,而且会得到更多小费。
所以,起初,在长达一个月暗无天日的发牌,摇骰各种训练之后,他是被包装成女荷官的模样的。
只是他的身高偏高,即便是在妆后,加上发型和衣服,坐在那里,也能像是一个真正的女荷官那样。
直到……
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男人,往他的衣领里塞了几张美元,伸手去捏他假的硅胶胸。
“妞儿,跟我一夜,比你在这里干一年都赚得多。”
徐璟当时被称作“冰美人”。
casino给他的人设就是要有清冷感。
他戴着变声器,说话出来时音色很清冷的女声。
这是徐璟不用装就有的。
这让很多男人都慕名来他的桌。
只是这一秒,一股恶心到极致的感觉直冲胸口。
在那中年男人还没有一点反应之际,就被徐璟直接给扭断了手肘。
中年男人口中爆发出杀猪一样的嚎叫。
那天傍晚,徐璟被拖出大厅,关在地下室里打了个半死。
负责casino这一块的杰夫就在那站着,“别打脸,他这张脸留着还有用。”
最后徐璟被生生打断了两根肋骨,也一声不吭。
他像是破布麻袋一样被拖回了最开始关的那四四方方的“监牢”。
地面上留下了一层血迹,被两个清洁工用冷水泼了,再擦干,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他高烧了两天,烧的几乎快死了。
南舫会从斗兽场那边溜过来,偷偷的喂给他消炎药和退烧药。
一个多月后,他的伤才断断续续的好全。
南舫过来找他,“我听说,他们想要叫你去拳场。”
徐璟这一个月瘦了不少,唯独一张脸苍白的很。
这天,一个衣着华贵的雍容贵妇人走了进来。
她蹲下来在徐璟的面前,戴着美甲的手卡住徐璟的下颚,“这样唇红齿白的一张脸,放拳场太可惜了,还叫他继续在杰夫手下干吧,不过换个场子吧。”
身后的人问:“换什么场子?”
贵妇人站了起来,接过来佣人递过来的手帕,仔仔细细的擦了手指,直接丢在了徐璟的脸上。
“蠢货。”
贵妇人瞥了一眼身后人,“女贵族圈子那边,不是正喜欢这种唇红齿白的漂亮少年郎吗,放他过去吧。”
身后的人低了头:“是。”
徐璟不再去穿高跟鞋,雍容繁复带硅胶的层叠女裙。
他穿着的是最简单的白衬衣和黑色西裤。
黑色的领结。
金色的袖扣。
修身的黑色小西装穿在身上,头发上喷上定型喷雾,唇瓣被化妆师点上一点胭脂色,眼尾点了一滴泪痣。
他上岗的第一天。
女性这边的赌桌一天的交易流水额,就破了当天的最高额。
不仅皮囊优异,他还玩的一手的花牌。
因为这里禁止拍照和录像。
有几个圈内贵妇为了多看他一眼,几乎每天都过来排队。
第一天他很不习惯。
甚至恶心。
闻到那种女人的香水气混杂着casino空气中特殊的香气,就恶心,恶心到呕吐。
他被杰夫的人直接压在肮脏的马桶边。
杰夫:“让他吐,吐干净了,吐不干净就不用起来了。”
他被压着跪在冰冷肮脏的地板上,硬是吐了一整夜。
直到后面,他跪在那里吐不出来,就被人灌水。
灌了水接着吐。
经过那一夜之后,后面他再恶心,也会忍着了。
他永远不会在面上表现出来任何一丁点的喜怒哀乐。
他冷情的就像是一个只知道转动的机器。
只是他养成了习惯。
每次洗手。
都要洗几十遍。
几乎一双手都洗的发红脱皮。
没日没夜的工作,别人甚至觉得他成了麻木的工作机器,和那些被虏进来,刚开始反抗,而后渐渐地屈服,成为这巨大的以供富人娱乐的地下牢笼的机器零件。
只有徐璟知道。
他要出去。
他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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