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夏婕的笑容，终于和十年前的小女孩重合。
颜东十八岁时，在大学城门口救过一个比自己小五六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当时狼狈地躲在巷子里，被几个打扮成熟的初中生围着打。
“看看这个丑八怪，还在哭啊，你知不知道自己哭起来更丑啊！”
“我们九中就数你最丑了，你居然还敢给校草写情书，家里没有镜子吗，总该撒泡尿照照自己的丑样吧。”
女孩哭着求饶：“我……我没惹过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领头的小太妹俯身，一下下地戳着她的脑门。
“因为你是丑八怪，丑八怪就活该被人看不起。”
她们又要轮着扇耳光时，一个男大学生冲进巷子里。
“你们在做什么？！再不走我要报警了！”
小太妹们吓了一跳，赶紧拎着书包跑得飞快。
只有那个小女孩缩在墙角。
“你……你别过来，我很丑，别吓到你。”
男大学生走过来，拉开她捂着脸的手，温声道：“你很漂亮。”
虽然头发看起来又脏又乱，脸上不知抹着什么，衣服也小得不合身。
但五官很秀丽端正。
他还说：“而且外貌并不能代表全部，内心才是最重要的，好了，快回家吧。”
女孩闻言直摇头，死死拉着他的手。
“我……我不敢回家，她们会在我家门口堵我的，明天我也不敢去上学，大概只能退学了……”
她眼里满是希冀和乞求。
当时颜东刚上大一，从小温柔谦逊的他拒绝不了女孩的请求。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先是带她去商场买了身轻便的新衣，又带她去理发店剪头发。
从商场里出来，她整个人焕然一新。
颜东笑了。
“你看，你本来就很漂亮。”
女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惊讶地下巴都合不住。
她爸妈早早离婚，嫌她是女孩，把她丢在老家没人管她。
奶奶年纪大了也没什么收入，更没有打扮她的心思。
就连她自己都认定自己是丑八怪。
可颜东给了她脱胎换骨的希望。
那天之后，哪怕她留了姓名和号码，天天等在大学城附近偶遇，也再没见过颜东。
直到她也从他的母校毕业，得知他已经就职于研究所。
之后，她投简历进入颜氏公司。
十年的变化太过惊人。
谁能想到公司里公认的女神，中学时是学校的校丑呢。
夏婕释然地笑了笑。
“如果没有你，我大概会被欺负到退学，没有学上，现在说不定在哪个地方艰难求生呢。”
颜东温声道：“我并没做什么，是你自己足够强大。”
闻言，夏婕眼神暗了暗。
当年，遇见颜东的第二天，她穿着新裙子，以新面貌去上学。
学校里都炸了。
“这……这还是夏婕吗？她原来这么漂亮的吗？”
“不会是换人了吧？不过看脸上那颗痣好像的确是她！”
夏婕走在人前，第一次感受到赞赏艳羡，而非厌恶。
在小太妹面前，她扬眉吐气，高傲地说：“我不像你们，小小年纪就拉双眼皮化浓浓的妆，我的五官是天然的，是你们化妆也画不来的，而且如果你们再欺负我，我马上告诉老师，我不怕你们，大不了就是退学呗？！”
她变得注重容貌护理。
为了购买化妆品，她去便利店兼职，又学护肤学化妆，时刻保持动人的微笑。
终于才变成今天的模样。
也终于能站在他身边。
夏婕抬头看着颜东的侧颜，眼底暗涌仰慕。
当晚告别后，颜东把这事说给落落听，落落一个劲儿感叹。
“想不到你那个时候就是暖男啦？不过……你上大学的时候，就是我在国外上学，你在国内疯狂追求小棠的那时候吧！”
哪壶不开提哪壶……
颜东赶在她跳起来之前先一步去厨房给女王大人端咖啡。
另一边。
春游后第二周，翰尼终于复学。
班上不少同学围着他关心。
“翰尼，你还好吧，那天真是吓死我们了。”
“不过你爸爸好厉害啊，发动了几百人上山找你，阵仗可大了！”
“而且你妈妈也好漂亮，和你爸爸很搭哦~”
翰尼病好后不似以往有精神，只淡淡地笑着回应。
下午体育课。
他被老师指派去仓库拿足球。
刚走进仓库大门，就被几个尾随过来的高年级生堵住去路。
“你就是小班的沈翰尼？你很拽啊，有个有钱有势的老爹了不起？神气什么呢。”
“有本事你现在再把你爹叫过来啊，你以为哥哥我怕你吗？”
翰尼往后退了一步，“我没有惹到过你们吧。”
领头的说：“我们就是看你不顺眼，有个爹给你牛X的，给我打！”
说着，四五个高年级生把翰尼团团围住。
又挥拳又脚踹。
突然，有人把门重重撞开了。
“翰尼！”
是天泽。
翰尼捂着头，惊讶地抬头，“天……天泽？！”
他不是取消了下午的娱乐课吗，刚才上课的时候也没见他。
天泽随手摸到一个球丢过去。
那几个高年级生躲了一下。
翰尼趁他们退开的空档飞速跑到天泽身后。
明明是两个个头差不多大的小家伙。
他站在天泽身后却有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天泽低声说：“你去叫老师，我留在这里，咱们俩不可能都跑得掉，必须有人在这拖着。”
翰尼不肯。
“他们人这么多，把你打伤了怎么办？”
天泽皱眉，眉宇间隐隐有陆骁的沉着。
他心里想，如果是爸爸，他现在会怎么做呢？
“赶紧走，要不然我们谁都跑不了！”
说完，天泽一把将翰尼推出去。
翰尼跑出仓库，不到十分钟就把老师请来。
推开大门。
只有天泽趴在地上。
额头上、脸上都是淤青，手臂腿上还有被扭打的痕迹，身上湿漉漉的，隐隐还透着一股尿骚味。
翰尼哭着扑上去。
“天……天泽！”
老师在一旁指挥：“这……这赶紧调监控，叫家长！”
两小时后。
沈棠和叶琪先后赶到校长办公室。
俩小娃娃坐在旁边椅子上，耷拉着脑袋。
叶琪看见儿子的惨样，登时掉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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