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是油水多的地方,谁不想管着厨房捞些油水?这话问李嬷嬷,相当于是让李嬷嬷举荐自己的人。
不待李嬷嬷反应,二夫人摔着筷子吼道:“谁允许你换王贵家的了?”
孟若华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袖,眼神瞟向一旁的李嬷嬷,口中却说:“夫人误会了,换人的事还是要夫人做主。”
言下之意她只给个建议。
二夫人自然听得明白,正想借机讽刺她几句,转念一想,何不趁着这个机会把管家的事推出去,她当即拍了一下桌子,“当然是我做主,你又不管厨房!”
孟若华看了一眼便猜到了她的打算,也不言语了,省得一会还要多费口舌。
见对方完全不接招,二夫人就算有多少计算也使不出来,看着一桌子的饭菜,一点食欲也没有了。
沈云岚觑着两人的神色,十分后悔刚刚没有坚持要走。见二夫人撂下了筷子,她忙咽下嘴里的东西,趁机告别离开了。
她可不掺和她们婆媳二人的争斗,待她离开了,愿意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没有了沈云岚,二夫人更加没了顾忌,拍着桌子就斥责道:“今天怎么回事?听说你打了辰哥了?”
孟若华一脸疑惑的反问:“谁说的?谁看见了?二爷这样说的吗?”
她不信宋辰安自己会跑到荣喜院告状,被女子打了是多少光彩的事吗?
“谁说的?多少人看见辰哥捂着脸从青枫院出去的,不是你打的是谁打的?”
想起前段时间孟若华扇宋恬巴掌的事,当着她的面都敢打人,背着她打辰哥也不是不可能的。
二夫人起身去了堂屋,端坐在上首,眼角微挑,散发出沉重的气势,“孟氏,跪下。”
“夫人先给我一个跪下的理由!”
“反了你了!”二夫人猛地一拍桌子,沉声喝道:“我是长辈,让你跪还需要什么理由?”
孟若华风轻云淡的走到惯常坐的椅子前,姿态优雅的坐了下去,“咱们府是书香世家,不是一向讲究出师有名?”
不说出个理由,岂不是师出无名,那就不能服众!
二夫人气极,还没听过谁家婆母惩罚儿媳要理由的,看来是她平日太惯着她们了!
“孟氏,我再说一次,要么你自己老实跪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孟若华手指轻抚着袖口处绣着的缠枝玉兰花纹,淡淡说道:“要我跪可以,还请夫人说个理由。”
“跪就是跪,要什么理由!”二夫人见她油盐不进的模样,不禁一叠声的喊道:“李嬷嬷、吉祥如意,让她给我跪下!”
孟若华面色不变,笑盈盈的看着面前的三人,因为她已经感受到身后杨柳身上的气势。
可荣喜院的人不知道杨柳,只当是孟若华在街上见她可怜买回来的。
当然,这也是青枫院对外的说法。
李嬷嬷犹豫了一下,与吉祥、如意对视一眼,在各自的眼中都看到了退缩,最后还是吉祥劝道:“夫人还是先问清楚事情的原委经过吧,也让二少夫人辩解辩解。”
她和如意一直都在屋里伺候,只在摆膳食的时候向团福打听了一下,当时团福翻着白眼说是李嬷嬷添油加醋,熟知李嬷嬷脾性的两人,自是信了团福的话。
从没听过谁家妻子刚打夫君的,即便二少夫人出自武将世家,可向来温和有礼,对下人都不随便动手,好好的打二爷做什么?
如意也跟着劝道:“是啊,肯定是有什么误会,还是先听听二少夫人怎么说吧。”
她们两个话里话外的说事情没弄清楚,李嬷嬷先生了气,这不是明摆着在说她吗?
虽然她很不想得罪二少夫人,可她更想在二夫人面前露脸,思忖片刻道:“二夫人,咱们院里的康婆子确实是这样说的,还说当时路上很多人都看到了。”
就算事情搞错了,最多只能说她以讹传讹。
二夫人晚膳没吃好,又被孟若华一顿抢白,心里存着气,哪有什么理智听她们的劝解,只固执的拍着桌子厉声道:“嬷嬷,你去让她给我跪下!”
李嬷嬷可不想当众再挨耳光了,怯懦的不肯上前,可身后二夫人灼热的视线几乎要把她给烧成灰烬。衡量再三,在挨巴掌和被赶出府之间,李嬷嬷坚定的选择了前者。
她摆出管理小丫头时的气势,阴沉着脸走到孟若华面前,压低声音严肃道:“二少夫人,请您跪下。”
孟若华对着她挑了挑眉毛,脸上装出一副被吓到的模样,“为什么让我跪?”
她在二夫人看不到的地方对着李嬷嬷挑衅一笑,这情景如此相似,不知李嬷嬷有没有想起什么?
李嬷嬷觑着孟若华的神情,简直与那日被打时一模一样,刻意遗忘的记忆又重新复活,在她的脑中不停盘旋。
她喏喏的后退半步,眼神复杂的看向二夫人,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刚开始二夫人只是想给孟若华一个下马威,教教她规矩,可孟若华不仅不接招,上来就要把王贵家的换得,后来还一直强调要个理由,让二夫人的火气蹭蹭往上升。
她对李嬷嬷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动手把人拉过来跪下。
李嬷嬷眼中散发着拒绝,可二夫人严厉坚定的眼神盯着她,根本就不容她拒绝。
没办法,李嬷嬷只好装出强硬的姿态,口中说着“二少夫人得罪了”,手却朝着她孟若华的胳膊伸去。
孟若华面色平常的看着她,没有丝毫闪躲。
电光火石间,只听得一声惨叫响彻整间屋子。
李嬷嬷的手掌及胳膊以一种难以形容的姿势呈现在众人面前,因为胳膊不堪受力,她的身体也随之扭曲,直到单腿跪地。
而禁锢着她的杨柳一派风轻云淡,除了青筋暴起的手背能看出她的力量。
“反了反了,哪来的粗鲁丫头,快把嬷嬷放开。”二夫人不停的拍着桌子,拧着眉指挥,“吉祥如意,快把那死丫头打出去。”
杨柳对着走过来的吉祥如意抿了抿唇,眼神凉薄如水。
怪不得小姐要找人保护她,原来她在宋府竟是这般境地吗?
主子她打不得,下人还不能打吗?
孟府的人都不知道吧,孟将军也不知道吧,要不然怎么会任由小姐在此受罪?
杨柳就不是肯吃亏的性子,七八岁的时候追着村子的男孩打,十来岁的时候拿着棍子打她婶娘。
她眯了眯眼,左右轻轻活动着脖颈,静等着吉祥如意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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