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孙姨娘母子三人坐在惯常坐的位子上,皆低着头没说话,也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二夫人满脸怒意的盯着孙姨娘的头顶,眼中恨不得喷出一团火将孙姨娘烧成灰烬,而宋昌也是铁青着脸不说话。
孟若华问好后,很有眼色的安安静静坐在了一旁,垂眸研究茶盏上的青花纹。
大约过了半刻钟,宋昌开口说道:“那你说清楚,账上怎么就没钱了!”
二夫人眼神一横,似乎在责怪宋昌不给她留脸面,当着儿媳的面就问了出来。
可宋昌丝毫不理会,眼神漠然的转了回去。
不得已,二夫人挥手让孟若华与孙姨娘母子三人先回去。本来她想着宋昌会给她留点面子,至少不会当着孟若华和两个庶女庶子的面问,因此才闭着嘴不说话,一心想把宋昌耗走。
可宋昌今日沐休,不用上值,有的是时间和二夫人耗。
待孟若华几人出门后,二夫人挥退屋里伺候的人,这才挑剔地说道:“为什么账上没钱你心里不清楚吗?办个诗会要花三五十两,买个字画也要花一百两,账上的银子不都是你花没了吗?”
宋昌喝着茶水,不以为然的否认道:“这个月我既没有办诗会,也没有买字画,怎么可能会没银子?”
二夫人质问:“这个月才过去几天,你的月钱花完了?”
宋昌每个月有五十两的月银,二夫人次一等,每月是二十两,宋辰安也是二十两,而孟若华则只有十两。剩下宋恬、宋惜、宋铭安也就二两。
府中的月银和同等人家来说,算是很丰裕了,可宋昌自小就见惯了富贵,因此花钱十分散漫。
宋昌理所当然的说道:“谁出门不带些银钱,难道要我买东西没银子付钱?要被人笑死了。”
二夫人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谁敢笑你?你认识的那些人没一个超过五品的,谁不是想着跟你蹭吃蹭喝,还敢笑话你?”
宋昌身边多是寒门郁郁不得志之人,自认才华不凡只是不被赏识。当然他不认同二夫人的话,说什么蹭吃蹭喝,不过是在低谷微时,若有机会定能一飞冲天。
他拧着眉不赞同的喝道:“妇道人家懂什么!人品才华是靠官职评定的吗?”
“我不懂,也不想懂!”二夫人将茶盏重重摔在案几上,冷哼道:“花了府中多少银子?还不许我说一说?”
正好提到银子,宋昌重整旗鼓质问道:“账上的钱都去哪了?我记得从李良家搜出来的一千两都归到府里账上了,这才过去不到一个月,怎么就没钱了!”
二夫人回想了一下账目,上个月底除去宋昌取了一百两,宋辰安取了五十两外,还真没有额外的支出。
只有宋恬买首饰花了两百多两!
还有……她以门帘帷幔更换,维修院落为由,用掉了两百多两。
她不能让宋昌知道宋恬的所作所为,扯着脖子说道;“一府的人吃喝拉撒不要钱?月初不发月银?那一千两能花多长时间?”
宋昌见她强词夺理的模样,一阵厌烦涌上心头,他微微别过头不去看二夫人的嘴脸,口中却是分毫不让,“你不说实话,那我就叫账房过来,一五一十的说个清楚。”
把账房叫过来,那必定就瞒不住了!
虽说账房是她的人,可凭空没了四百多两,总要有个说法,不管推到谁身上,都是她管家不当!
之前孟若华管家时,她从来不用操心这些,就算账上没钱了也自有孟若华想办法,再想想如今的境地,不仅每天要忙着管家理事,还有操心银钱。
再想起孟若华对宋惜多有照顾,听说昨天还送了两盒点心。而宋昌昨晚宿在了孙姨娘的荷院,今天一大早就当着她们母子三人的面要银子,定是孙荷那贱人怂恿的。
肯定是她们母子知道宋恬买了首饰,故意让老爷来查!
二夫人拍着桌子厉声喝问半天,宋昌就是四平八稳的不动也不回答。
两人相处二十多年,早就摸清了对方的套路。
无关乎是二夫人刨根问底或转移话题,而宋昌闭口不言,问急了就是:妇道人家懂什么!
门外的齐妈妈与吉祥、如意对视一眼,颇为无奈的垂下来眼眸。
这样的事情没隔一段时间就会上演,二夫人闹上一会儿便会妥协。
这不,闹得乏力的二夫人,喝了半盏微凉的茶水,强压下心中的烦躁,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下来,“老爷一大早当着那贱人的面要银子,定是向那贱人许诺了什么吧?”
宋昌眉头一跳,略显不自在的说道:“我自有用处!”
原来,宋昌昨日去孙姨娘那,一进门就看到孙姨娘对镜垂泪,问了缘由才知是为了小女儿宋惜。孙姨娘哭着说宋惜没出过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却没有一件正经出去见客的衣服和头面首饰,她将自己的首饰悄悄当了几件,却只凑出了十几两。女儿已经十二岁了,长得花容月貌却身份低微,都是她这个当娘的耽误了孩子,不知道以后会嫁给个什么人家。
宋昌被孙姨娘哭得心疼的不得了,当场就说明天给宋惜带回一套首饰。因此,才有今早一进门就向二夫人要银子的事。
二夫人斜眼看着稳坐不动的宋昌,以她二十多年的经验来看,他要不到银子必定不会罢休。
衡量再三,二夫人还是妥协了,喊来齐妈妈让她去自己的库房取了两百两银子,“账上剩的那些银子要花在府里,如果账上没钱一是府中人心不稳,二是万一被传出去了,咱们宋府岂不丢脸。”她指着面前的银子,“这是我的私房钱,你先拿去用,这个月再没有别的了!”
宋昌心中不以为然,斜着眼瞄了过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管家这些年不定捞了多少银子呢!
他将银子收起,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
徒留下二夫人被气的头晕,一叠声的喊:“造孽啊!造孽!”
“齐妈妈,去派人给我跟着,看看老爷用钱做什么?”她咬着牙怒声道。
青枫院。
明日就是王尚书的生辰宴了,孟若华将寿礼重新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差错。
她还琢磨着,宋辰安还真沉得住气,直到现在都没有提起,难道想明天直接跟着去?
不管他如何想,孟若华都随他去。等她的人手筹备好,自有办法阻了宋辰安往上爬的路。
算算日子,杨三叔也走了半个多月了,应该已经到兰州了吧!
前世她一门心思都放在府里,除了几件大事外,对京中其他事情一无所知。前些天她好好捋了捋思路,自己除了杨三叔竟没有其他可用之人,当务之急是要培养自己的人,能在外行走办事的人!
不急不急,她要做的事是关乎孟家生死的大事,万不能粗心大意。
是夜,宋辰安来了青枫院,说明日要陪孟若华去王家。孟若华眼角一挑,刚要讽刺几句却被宋辰安截住了话头,“就这样说好了,我先回去了,还有事情要做。”
宋辰安不待孟若华反应,迈着大步就掀起门帘走了出去。孟若华微微长着嘴,吃惊的看着摆动的门帘,半晌后才嗤笑一声。
就这点本事吗?
孟若华真心问了一下自己,以前是傻子还是呆子,怎么就看上这么怯懦的一个人!
窗外月色朦胧,洒落一地清冷。
一缕缕清辉穿透黑暗,照在空无一人的石径小路。忽而两个人影从远处而来,片刻后又消失于暗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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