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孩子们为了抓虾米和螃蟹赚钱,有些都跑到外村去了,听闻这个消息又是一阵欢呼。
他们漫山遍野的跑,谁不知道几个秘密的摘桑葚的地方?
这桑葚本来就重,跟白捡钱有什么区别?有些大人都愿意豁出脸面,跟着孩子们一起去摘果子。
不过,没人敢跑到张知的桑树林里去。
因为家里的长辈千叮咛万嘱咐,桑树林闹鬼,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甚至有些孩子不懂事哭闹的时候,父母还会恐吓他,再不听话就给你丢到小田弯桑树林里面去,鬼把你吃掉就再也见不到爹娘了。
这倒是方便了张知,都不用考虑防盗问题,只是,那么一大片桑树,张知一个人摘肯定是忙不过来的。
大奶奶和二奶奶,还有家里的几个堂伯娘都在老张家的皮蛋作坊里忙活,知道鬼的真面目且闲着手的就剩下大堂嫂孙水芹和二爷爷的大孙媳妇李晴天了。
虽然二堂嫂过年前才进门,但跟张知外婆家是一个村的,两人早早就认识,所以,雇佣起来特别的方便。
另一个帮忙的人,就是张招娣了,她还不知道闹鬼的真相,但对于张知盲目信任,张知说什么她没有不应的。
只要没下雨,三人就会到张知的桑树林摘果子。
都是手脚麻利的人,一天下来,每人至少能得一百文钱。
而且,张招娣只需要做做样子拿回家二十几文钱,赵婆子就能高兴地放她在外面玩一整天。
“知了妹妹,你称一下我的桑葚?”刘小草把手里的篮子递给张知。
刘小草是上个月张温发刚过门的媳妇,简单办了酒席,但是张知没去吃酒,以刘菜花一家子的德行,不用想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好席面。
一般来说,厚道的人家都不会在农忙前娶媳妇,那样新媳妇进门好歹能轻松两个月,像张温发家这样刻薄的人家才是少见,新媳妇一进门就是农忙。
这个刘小草,张知只匆匆见过几面,黑黑瘦瘦的,头发发黄稀疏,整天在田间地头忙活,是个可怜人。
张知瞧了一眼篮子,这眉头就皱了起来。
旁人的桑葚都是紫黑饱满的,磕碰也少,可刘小草带过来的桑葚,成熟度不够不说,破口也多,还有一些干巴的一看就是落在地上没人要的,根本没法用来做酒。
“你这桑葚不太行。”张知道。
刘小草听张知这么说,一张脸成了霜打的茄子一般,更是叹了口气,“也是没法子,婆婆成天让我去地里忙活,饭点还要回去给他们做饭,想着出去找桑葚也没工夫,只能天不亮或者天黑了去,瞧不清楚不说,也去不了远地方,只能捡点别人不要的……”
“昨天因为偷偷出去找桑葚耽误了做晚食,我婆婆还打了我,我也实在是没法子,只能捡这么多了,要不,你看着给,便宜一些也行?”
刘小草看着张知的目光,近似于哀求。
张知有些犹豫。
“求求你了。”刘小草将篮子又往前递了递,露出了胳膊上青红的伤痕。
“那行吧,给你便宜点。”张知到底狠不下心。
桑葚倒出来称了称,没想到底下的更糟糕,有些已经烂成一坨了。
张知将桑葚倒回篮子里,还给刘小草,“你下次送些好的来,我再给你称。”
“知了妹妹,求求你了,你就收下吧!”刘小草不肯接篮子,不停地哭求道。
张知也烦了,把篮子往地上一放,道:“你再这样,以后送来的,我都不收。”
刘小草见状,直接跪倒在地上,眼泪啪嗒啪嗒地往外掉,“知了妹妹,你日子过得那么好,施舍我一点又能怎么样?”
嚯!直接道德绑架了?
“我日子过得好,是我用双手赚出来的,而不是你这样,靠装可怜骗钱,你赶紧走,以后都别上门了。”
张知现在非常后悔,当时如果没有因为心软接过她的篮子,也不会有这么多事。
“你再不走,我就喊刘婶子来接你回去。”
一听到要喊刘菜花,刘小草的身子瑟缩了一下,要是让婆婆知道自己想偷偷赚钱,一顿打肯定是少不了的。
自己命怎么这么苦啊?
刘小草从地上爬起来,提着篮子就往外跑,走到院门口的时候,还回头悄咪眯地瞪了张知一眼。
动作隐蔽,没引起张知的注意。
张知被这一系列的行为恶心到了,坐在凳子上生闷气。
“遇到有困难的人,愿意出手帮,这是有仁义之心。”张老头见状,开解道:“有善心是好事,愿意帮人,也是好事,不过也得看这人该不该帮才行。”
“爷爷,我知道了,以后一定擦亮眼睛。”
一个村也就那么几个奇葩,后面来人卖桑葚都好好的,有些人连小孩子都不如。
忙活到傍晚,张知去后院倒了一盆水洗脸,清凉的山泉水扑在脸上,很舒爽!
梅雨季节,又闷又热,一动就是一身汗。
说来也怪,今年的梅雨持续时间也太长了,昨天中午从河边过,水都漫过桥了。
等到第二天中午,一家人吃过午食,张知靠在屋檐下有些昏昏欲睡。
突然,村里三声锣响传来,吓得张知一机灵,从小板凳上滑跪到地上。
张知一脸迷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快起来,估计是村长叔敲的,一会儿你爷爷他们要去香樟树下开会。”小李氏将张知从地上拉了起来。
张老头皱着眉头,眼里有着担忧,“只怕是要服徭役。”
张知这才缓过神来,每年每户需要出一个成年男子服徭役,时间长短不定,大约在一个月左右,不愿服徭役者需要缴纳三两银子。
百步县县令还算仁慈,一般都会在春秋两季,且非农忙的时候安排徭役。
基本都是修补官道,或者造桥,或者修整河渠。
张老头领着三个儿子脚步匆匆地出门了,半个时辰后皱着眉头回来了。
老王氏看着四人这副模样,急忙问道:“说啥了?”
“服徭役的事。这不是连续下雨,县城码头那里水位升高了很多,已经不能停船了,县太爷发布的新政令,每户一人去疏通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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