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第1章/共3章)
储芳阁的阁楼上,江云雁正托着下巴凭窗眺望,她坐在窗前的一张椅子上,向前倾身,纤细的身形曲线窈窕。
江南女子的骨架本就小,最近为情所困,伤心过度,所以更加消瘦了。
这个年轻的女孩子刚刚十五岁,却经历了人生中大起大落,女孩子的灵魂仿佛被掏空了,整日里心中空荡荡的,若不是为了母亲为了亲人,她早已不想这样维持着了。
知春在她身后不远处做针线,一边做一边担忧的看着江云雁的背影。知春早已把自己当做江云雁的死忠,所以对于她变成如今这样,不仅十分痛心更是自责,她认为自己没有做好自己的工作,令江云雁在承恩寺见到了外男从而丢了心感到十分的难过。
先前那几日,江云雁还会偶尔把那个棋盘棋子拿出来看看,认真的清洗擦拭,还取出了一摞棋谱,一页一页的翻着。前几日被晋封为郡主后,她却忽然要自己准备一个大箱子,把这些东西全部封存,交给夫人。
苗氏最近因为躲避西邮国小王子住进了储芳阁,看到那个箱子,只是幽幽叹息着,叫双喜收了起来。
知道女儿这是封存了自己的感情,埋葬了跟那个人的回忆了。
苗氏看着女儿空洞的 眼神心疼极了,可是她不得不装作不知道。
那之后,江云雁就整日看着窗外的景色,刮风看、下雨看,晴天看、雨天看……
这日,苗氏在一旁看着江云雁叹气,垂柳就从夹道迅速走来,在门口轻轻叩门,虽然门是敞开着的。
意柳快步过去请了她进来招呼道:“垂柳姐姐过来是有事儿吗?”
垂柳不经意的抬头看了看窗边那抹倩影,仍是空洞的看着天空,无动于衷。
“是啊,太后召见郡主和苗淑人。”
江云雁和苗氏一起去了太后殿,圣上照例躲在屏风后面。
太后等她们二人见礼之后,微微一笑。
苗氏心想,太后有什么高兴地事情吗?最近可都是避而不见的。
太后看着垂目端坐的少女,心中就是一阵难过,紧跟着,想起终于有个好消息了,便打起精神来问了几句。
江云雁带着不失礼貌的笑容回答了。
太后道:“这段时间苦了你了。”
挥挥手,除了垂柳,其余的宫女嬷嬷都退了出去,苗氏心存疑惑,四下看了看,特别盯着屏风看了看。
“是这样,因为哀家的缘故,你在及笄礼上被西邮国小王子看上了,他突然表明身份向你求亲,哀家和圣上却无法开口拒绝,虽然拖延了这些日子,终究是让流言蜚语传遍了京城。哀家很难过,却无能为力,所以这段时间都在躲着你,你不会怨恨哀家吧。”
江云雁摇摇头:“从未。”
太后点点头,叹道:“知道,哀家知道你不会。”
苗氏拿不准太后此时说起这些事情有什么用意,她猜想着,幻想着,兴许是有了什么好消息?
苗氏不敢期待却不由自主的期待,最近真的太需要一个好消息了,否则这日子还真的没办法不天天叹气了。
“圣上也一直在努力,可是他的立场并不能正大光明的站出来反对,所以,我们一直在等待机会。幸而昨日,我们等到了。”
太后卖了个关子,说到这里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果然看到苗氏有些迫不及待,而江云雁,始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太后隐约皱眉。
“圣上给云雁封为郡主,是为了向天下表示圣上对云雁的喜爱和维护,所以当昨日西邮国小王子醉酒后纵马街头,并张扬的去了包养的风尘女子那里。这件事情被我们的人宣扬了出来,圣上借此机会把这门亲事给否决了。”
苗氏面上一喜,却不敢相信,不敢置信的问:“什么?您说退了亲事是真的吗?”
太后点点头:“千真万确,圣上已经在西邮国大使面前大发雷霆,亲口说了这门亲事就此作罢。”
苗氏蓦然就觉得身子都轻了几斤。
看向江云雁,她却只是动了动眼睛,仅此而已。
太后也有些拿不准了,问道:“云雁……没有听到吗?”
江云雁被点了名,只好站起来,面上仍是淡然的笑,却冷若冰霜。
“回太后娘娘,云雁谢过太后娘娘和圣上筹谋,可是云雁知道,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今日推辞了一个西邮国小王子,明日会有谁来,云雁也不清楚,只是,都不是云雁心之所系罢了。”
太后一惊,不由得欠起身来,问:“心之所系?那么你心之所系的是谁?”
江云雁动了动嘴,却没有说话,是啊,自己有了心之所系的人又如何,当初的自己和如今的自己又有什么不同,身份地位是县主和是郡主有什么区别,那个人从没把自己放在心上,只是因为自己的无知在玩弄而已。
所以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所以她摇摇头,道:“云雁心之所系,都是自由二字,仅此而已。”
苗氏深深叹息一声。
太后就沉默了些。
她的猜测还是有些中了的。云雁果然心中有事,而且,心中有气。
圣上在屏风后面也有些坐立不安,这跟他原先想的不一样,他本以为她们听说了这门婚事不成了,会高兴地跳起来,可是她们两个人却这么沉默这么……冷静,真是让他有些……意兴阑珊。
回到储芳阁,苗氏收拾东西打算离开了,江云雁也跟太后请了假,陪着苗氏回去住一段时间。
摸不准这母女俩心思的太后放了人,转入后殿跟圣上两个人开始琢磨。
圣上毕竟是天之骄子,一国帝王,所以他自认为自己为对方做了这么多,还心怀愧疚,可是终于自己千难万难的解决了,这母女俩是怎么回事,不咸不淡的说了句有一就有二?
圣上憋了一肚子气,纵然他如此的想要给苗氏母女恩宠,可是对方却如同冬日里的冰块,真让人泄气。
太后瞥了眼就知道自己的儿子在生闷气。
太后笑了笑,只有在涉及到苗氏的事情上,圣上才会偶尔耍耍小性子,其实这样也不错,省的他总是小心翼翼的,步步为营。
圣上的呼吸急促,久久不能平静。
忽然太后的手柔柔的覆在他的手上。
圣上一缓,抬眼看向自己的母亲。
“她从来都是这样不加掩饰的,你知道的,对吗?”
圣上一愣,无数记忆涌上来,忽然间,他再次理解了当年苗氏拒绝他的原因。原来身份地位真的可以潜移默化一个人,就算是自己,如今也因为自己身为圣上为她们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却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回应而觉得懊恼了。
若是自己的心肠再硬一些,是不是就此会降罪给她们?
又或者,就觉得江云雁应当做联姻的棋子,为国尽忠了?
一时间,圣上冷汗琳琳。
“朕……我差点变成了她讨厌的人……”
太后也明白了圣上话里的意思,不由得叹息着:“这便是命运。”
圣上朝后一靠,重重的叹了口气,心中那股闷气也散了不少。
“母后,朕已经贵为天子,为什么还不能随心所欲,为什么,还不能让她满意?”
“自然不能!”太后加重了语气,“谁都不能!随心所欲是多么难的事情,古往今来谁都不能做到。你父皇不能,你也不能。”
圣上站起来走了两圈,显然心中还不能释怀。
“尽力就好,苗氏也是一样,她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她就无法左右云雁的亲事,纵然她是清河府首富。而你,你也是一样,纵然你是大展国的皇帝!”
“但是我们尽力了,我们尽力挽救了她的亲事,我们竭尽全力了,自己觉得问心无愧就好,你不是她,你永远无法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她真正想要的?”圣上站在原地背着手思考了一会儿,想起了江云雁的话“云雁心之所系,都是自由二字,仅此而已”。
圣上心中一动,回头看向太后,恰逢太后也回头看他,两人想到了一处去。
自由,这个,要怎么给?
“或许,她想要的,是婚姻自由吧,毕竟在这件事情上,她已经吃亏两次了。”太后约摸着说。
圣上道:“可是先前儿臣说让她自由择婿,母后说不妥。”
“是不妥。可是如果再遇到他人来求娶,一个你无法开口拒绝的人呢?”
“要不,还是母后探探她的口风吧。”圣上也无奈了。
“哀家尽力吧,经过这件事情,不知道那孩子还肯不肯信任哀家了。”
江云雁自然不再信任太后了,也不是说真的埋怨对方,而是深刻的认识到了纵然做到了太后的位置,在一些事情一些立场上,真的无法站在自己这一边,所以,江云雁学会了一个深刻的道理,不要指望任何人!
这个深刻的认知的获得来的多么不容易,几乎把她自己的身心都折磨殆尽了。
所以,面对太后推心置腹的询问,江云雁很无奈,知道了天家也有为难的事情,她内心也柔软了一些,自己只是个商户之女,因缘际会得封县主,又阴差阳错被封了郡主,这一切真的已经很出人意料了,天家完全可以对自己不闻不问,可是人家却把自己捧上了台面。
纵然后来的事情不尽如人意,却也不是他们的本意。
这样高贵的人问自己究竟想要什么,纵然做不到,自己也需要给对方一个交代。
“云雁斗胆恳请太后娘娘下道懿旨,让云雁潜心礼佛五年,五年之内,任何情况下不得谈婚论嫁!”
江云雁忽然跪伏在地上,口出惊人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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