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县的百姓其实不怎么在乎这里是谁的封地,毕竟不论是谁的封地,他们该交的租该交的税都不会少,所以只要新主子不要增加赋税,谁都行。
清河县衙也不比其他县衙更宽敞威风,反而因为年代久远,有些破旧了。
新上任的曹老爷不喜欢破破烂烂的样子,拨了点点银子修葺一番。不能说改头换面了,至少较之前好了很多吧。
方想现如今是县衙的红人,谁都敬他三分。
曹老爷很是器重方捕头。
两个人经常一起吃饭,方捕头还能进入县衙后院,跟曹老夫人一起吃饭,曹大人把方捕头当做后生晚辈,时常关心他的家庭生活。
不过大家都没有怨言,方捕头如今可大方了,他也不避讳自己的银钱从哪里来,很坦然:“是媳妇娘家贴补的,岳母大人对我很大方,我方想不是个吃独食的人,有了银子,就想着哥几个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你说这样的捕头哪里去找,这样仗义的哥们儿去哪里找?
方想在清河县混的风生水起,手下捕快那叫一个听话,连带着曹老爷也用着顺手了不少。
方捕头看不上欺压小摊贩那几文钱,总是跟手下的捕快说:“我哥就是走街串巷的,我知道他们不容易。哥几个若是手头紧了,尽管跟我说,数目大了不敢说,一二两的银子还是能借出手的,就甭去抠巴他们了,算是给兄弟个面子。”
所以街上的小摊贩都对方捕头那叫一个感谢,连带着方大做买卖都越来越红火了。
可是越是如此,方大媳妇就越是不甘,她总觉得方想不过说句话的功夫,方大的生意就比以前好了几倍,他若是真的出银子给方大买个店铺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每当她这么唠叨的时候,方大就数着日益增多的铜钱儿一个一个的,更来劲儿了。
心中根本不以为然,女人家就是这么斤斤计较,整个家里的房子都不跟你争了,还保护了自己哥哥,日子越过越好就行了,怎么日子好过了反而越发的不知足了呢!
看看我娘,方老太太,守着二弟妹孝敬的那百八十两银子就没再起过别的心思。
二弟原先的厢房已经给自己儿子占据了,可是冬天来了以后,方大嫂又让儿子搬回了屋子,理由是冬日里分开睡太费木炭。其实方家的生活早已改善了,根本不差那几个木炭钱儿了,可是从老母亲到媳妇,纷纷表示要节省,他也不管,反正每天只有吃饭和睡觉才回家里。
反正方想私底下跟老大说过了,不仅不会跟他争房产,将来大侄子成家的费用他也会帮衬的,若是大侄子想念书也可以,找差事更没问题,可以进衙门当个捕快。
方老大就觉得成家立业两件事情弟弟都答应帮衬了,那就是帮了自己的大忙,基本上自己作为父亲的责任就没什么了。所以他压根儿不理会媳妇的挑唆。
这天方想中午又来到曹县令的后院吃饭,他总觉得不好意思,便出去包了只烧鸡。
曹格见了,道:“来家里吃饭,从外面买什么烧鸡!”
方想嘿嘿一笑:“这家可是老字号了,这烧鸡外焦里嫩,那是非常利口。老夫人年纪大了,牙口不太好,吃这个刚刚好!”
曹格觉得这个晚辈不错:“你有心了,不过老人家不好常吃油腻的,偶尔为之可以,不要每次来了都带东西。”
方想就点头:“是,大人。”
“坐吧,家常便饭。我母亲喜欢听你说话,我是个闷葫芦,我弟弟人生地不熟,所以总是把你喊来,给我母亲说说话。”
方想觉得荣幸:“难得老夫人待见小人。”
曹母从内室出来,看到方想,果然眼睛一亮:“方小哥来啦!快坐快坐。”
方想赶忙上前扶着老夫人坐下,给老人布了菜,这才落座。
“好,好,真是个好孩子。”曹母很高兴,说道:“我家老大是个闷葫芦,老二跟别人倒是有说有笑,跟我老婆子那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就你方小哥,不嫌弃我这老婆子,肯来陪我坐坐,说说话。”
方想道:“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可是曹大人家里的宝贝,您肯天天听我说话,那是我的荣幸。”
曹母道:“听说你的娘子也是个贤惠的,改日有空领过来让我老婆子瞧瞧,你也看到了,我这家里就两个大小爷们儿,闷得很!”
方想点头道:“改日一定带着她来,拜见您老人家!”
老太太就高兴的点点头。
“母亲,您一直说话,方想都没吃上一口饭。”
曹格的弟弟忍不住插句话,他自认跟方想很合得来,常常旷了课去跟方想巡街,此时见他一直在候着母亲说话,便说了出来。
老太太看了看果然方想都不曾动筷子,赶紧道:“吃饭吃饭!噫?哪里来的烧鸡?”
“方想带来的,给母亲的,说很嫩。”曹格回答。
曹母吃了一口,果然咬得动,赞不绝口:“果然好味道!可是方小哥儿啊,老婆自己叫你来家里都是家常便饭,这次老太婆生受了,下次在这样,可不敢再叫你来了啊!”
方想赶紧道:“是是是,大人已经教训过了,小人下次不买了,再好吃都不给买了,成不成?”
曹母给逗乐了,笑嘻嘻的还多吃了半碗饭。
饭后老太太去歇息,曹格就让方想跟着他回到了外院的客厅里坐着,一边吃茶一边询问些风土人情,甚至街坊的八卦。
曹格查看过清河府近几年的赋税,发觉从来没有波动,心中便有些疑惑,今日正好问了方想。
方想道:“是听说有的县主得了封地会降低赋税,以便让封地的百姓更加认同县主,抬高威望。可是听岳母说,宫里的嬷嬷跟县主小姨提起过,县主小姨问了外祖母,最后没改变。”
曹格垂下眼睛,“哦“”了一声,问道:“听你岳母说的?”
方想不疑有他,解释道:“小人常年在清河县,只有过年才会去给外祖母拜年,哪里说得到这些,都是岳母平日里转达的。岳母时常提点小人,因为是县主的亲人,更需要谨言慎行,万不可狐假虎威,欺压百姓。”
曹格微微一笑:“你岳母深明大义啊!”
方想与有荣焉:“那是。小人的岳母可不是一般的后宅妇人,那眼界那见识比得过多少大老爷们儿!”
曹格很感兴趣,道:“是么,那你说来听听。”
“这,比如说提到赋税这件事情吧,虽说是外祖母做了决定,可是却并没有深入的解释。像小人就不算太明白,岳母就解释说,我们祖上是商户,县主小姨是深受皇恩才得封县主,还赏赐了封地,但这一切都是皇恩浩荡。我们生生受了皇恩,却不能真的把自己当做这片封地的主人,这里仍是圣上的,我们只是代管。既然只是代管,需要什么百姓归心!”
方想喝了口茶,继续道:“岳母的意思是,我们不需要收买人心,这里是谁的封地不重要,重要的是百姓知道天下是谁的天下就行。我们深受皇恩,用心管理就好,不论何时,圣上想要收回去,便一丝半点的阻力都不能有。我们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曹格深吸一口气,这果然是个有见识的女子。
“你岳母她,对你好吗?”
“好!”方想点头,很认真的说:“小人自己也有母亲,可是小人的母亲只是一个村妇,没有文化没有见识。小人从来不曾看轻母亲。可是岳母却令人敬重,我这个家境前途都不怎么样的女婿,岳母却打心眼儿里疼爱,虽说是因为止梅的缘故,但毕竟也把我这个不成器的女婿放在心上了。”
曹格问:“你的母亲和你岳母关系如何?可曾见过面?”
“见是见过的,只不过两人没怎么交流过,不过岳母还惦记着我母亲,时不时的送些新鲜瓜果和野味儿。”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曹格见问的差不多了,道:“看时间你该去巡街了吧。”
方想就站起来道:“是,大人,属下告退。”
刚离开院子,早已在一旁等候多时的曹旭悄悄跟上来:“方大哥,这是要去巡街了吗?”
方想点头,笑问:“你又想旷课跟着我去巡街?”
曹旭点头,方想收了笑脸:“不行,大人会生气!”
曹旭腆着脸求了半天,方想才道:“跟一会儿就回去念书,大人对你期待甚高,切莫辜负了他。”
曹旭一拍他的肩膀:“行了,别那么学究!走吧!”
方想摇摇头就招呼兄弟们上街了。
到底巡街到了学堂,方想就不肯让曹旭跟着了,曹旭耷拉着脸进了学堂。
苗氏来了清河府直接去了县主府,自然在主院后面的院子里住下,主院是给县主留着的。不过这也是最好的一个院子了,江云灵一个人便跟苗氏住了一个院子,住在东厢房。
江云屏得到消息,火急火燎的赶过来,抱怨苗氏不提前告诉她,她好去迎接。
苗氏上上下下看了看她,没发觉异常,果然不知道曹县令就是曹格的事情。
当下笑道:“就怕你费事,才不告诉你的。我这次来是有事的,还需要你帮忙,待会儿告诉你。”
歇了片刻才把事情说了个明白,只是隐去了曹格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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