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怎么的,脑海中总是闪现着太后在娘家做姑娘时在花园池塘边无限哀怨的独坐的身影,所以她总是下意识的觉得她可笑可怜,既不愿意在她面前下跪。索性太后的性子太过冷清,压根就没想跟娘家有来往,所以十几年间只有皇家宴会等重大场合,她才会在泱泱众人中远远见一眼太后。
韩氏的孙女儿这是第一次见传说中的姑奶奶。
小姑娘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
她以为自己表现的够好,可是她却不知道,自从她进入太后殿那一刻起,就有嬷嬷在暗处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她对小琪、对小宫女表现出来的傲娇和不屑早已在她进入正殿前就已经传到了太后耳中。
韩氏在给太后介绍自己的小孙女儿,她滔滔不绝,说什么早就该带着孩子来拜见姑奶奶,却怕扰了太后清静。
太后打断她的话,问道:“这是你的小孙女儿?你有几个孙女儿?”
韩氏愣了,道:“一共三个孙女儿,大孙女儿二十岁了,二孙女儿十五……”
太后沉吟了下,想着今日圣上特意让小琪带了她们进来,怕是想让自己留些情面。
“明日带你二孙女儿来一趟。”太后说完便端茶送客了。
韩氏再怎么不懂规矩这一点还是懂得的,所以她告退了,带着尚且懵然不知自己已被淘汰的小女儿匆匆离开了。
韩氏的二孙女儿面目清秀,只是并不算明艳动人。世人皆知太后与娘家关系一般,所以长相并不出众也才情不算出众的二小姐并没有定亲,而且她还有三个月才满十五岁,在家里其实并不受宠。
忽然祖母带着小妹进宫一趟回来就把自己叫过去又是量体裁衣又是脂粉首饰的往自己身上堆,还匆忙请人教自己规矩,二小姐懵了,她正待问个清楚,却见一向受宠的小妹正红着眼眶对自己狠狠的瞅来。
二小姐愣了,她吓了一跳,只是转瞬便被人群淹没了。
第二日,太后见到了二小姐。说实话,太后娘娘并不是很满意的。
可是二小姐表现的很好,适当的害羞、很自然的惶恐。
“瞧这好好一张朝气蓬勃的小脸儿,生生敷了二斤粉!洗干净了。”太后叹着,最后吩咐碧云。
韩氏不敢动弹,任由碧云拉着二孙女儿去了净房洗脸重新梳妆。
重回大殿的二小姐面目上干净了许多,头上多余的钗环被卸下,清秀的脸上薄施粉黛,倒也算是个佳人。
太后满意了,点点头。
“听闻二丫头还没有说婆家?”
韩氏点点头。
太后垂下眼眸道:“你也听说了吧,哀家要在宫中养育清河县主。哀家虽不会把二丫头养在身边,可毕竟她也算是哀家的侄孙女。哀家倒是觉得清河县主的嫡亲弟弟不错,虽说入仕的可能性不大,但据说是个好孩子,你回去好好想想,是否愿意与对方结亲。”
韩氏一听不能入仕,第一反应就是拒绝,而她二女儿则羞红了脸。
但是清河县主的家庭他们一早就打听过了的,于是也知道江行中。这个可是前途无量的,不知道这个成不成。
韩氏便道:“这……不瞒太后娘娘,臣妇这二孙女儿是个没成算的,这嫁于商人……怕是应付不了啊。倒是听说县主的四弟,年少有为……”
太后瞥了她一眼,笑问:“你是说江行中?”
韩氏连连点头。
太后倒是愣了一下,随即笑容慢慢浮上来,道:“可是论年纪的话,还是兄长江驰中更般配些。”
韩氏赶忙道:“即便是四公子,差了两岁,委实不算多的。”
太后慢慢的把盖子一下一下的划着茶碗中的茶叶,似在斟酌,半晌后突然问:“这是你的姻缘,你怎么看?”
二小姐被问了个措手不及,当下手足无措的道:“这个,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含香不敢有看法。”
太后却追问道:“那你说是不能入仕却将来会继承万贯家财的江驰中好呢,还是能够入仕,一定平步青云的江行中好呢?”
含香被太后的逼问给吓得退后了两步,无措的看向自己的祖母,韩氏悄悄给她挤眉弄眼,含香自然之道祖母的意思,可是太后的意思也很明显,她无奈之下低下头想了想,跪下之后道:“太后娘娘赎罪,女儿家的亲事本就不该自己议论,娘娘有问,民女不敢不答,只是还请娘娘先恕民女之罪。”
太后眼神微微一动,道:“恕你无罪,说罢。”
含香吸了口气道:“民女认为,既然是要结亲而不是结仇,自然是要两厢情愿才好。”
太后顿了顿,抬头看向窗外,那摇曳的树枝似乎想要飞升而去,只是被更粗壮的树干相连,无论如何的不能随风而去。当下心有所感,看向含香的目光柔和了很多,道:“你说的有理。”
韩氏领着含香告退而去,次日,太后懿旨,含香成了清河县主的伴读,同样住在太后殿里,而且太后说了,将来会亲自给含香指婚。
含香在家里度日如年,受不了妹妹刀子般的眼神。索幸太后只给了她三日时间,三日一到,即刻入宫待命。
之所以需要三日的时间,是因为太后又吩咐碧云收拾了另一处住处。
在储芳阁后面隔了一条小路有个小院子,只有三间正房两间厢房和一间暗房,院门便是个月洞门,院中游廊的台阶下不过栽种了一颗桂花树,树荫下倒是有套陶瓷桌椅。碧云又问份例,太后闭目不言,倒是垂柳得知太后早已生了碧云的气,见她还一副什么都不知晓的样子,忍不住出声提点道:“碧云姐姐可是疏忽了,那含香姑娘口口声声自称民女呢,民女自是没有品级的,哪里来的份例。不过是太后娘娘从自己份例里面拨出来,令她舒适些就是了。”
碧云有些不甘,她还以为是自己传递出去的纸条造成的结果,尽管替代不了清河县主,好歹太后娘娘也算是收了娘家一个姑娘去。
“可是……”碧云还想给含香争取些好的待遇。
“吵。”太后扶额道。
碧云垂柳噤若寒蝉,两人各自跪下磕头然后静悄悄的退下去了。
离开大殿,垂柳有心提点碧云一下,奈何碧云心中有事压根没有注意到垂柳的欲语还休,垂柳看着碧云远去的背影只是一声叹息。
圣旨传到清河府的时候,苗氏正和江云屏在商量去给止梅的孩子过百日的事情,她们回来的时候止梅已经生了孩子,且出了月子,当时谁都没赶上。
止梅生了个儿子,八斤,嗓门洪亮极了。
方想荣升父亲,头一胎就喜得贵子,整日高兴的找不到东南西北。手头富裕了,也大方了,谁恭喜他当了爹,他就请谁吃饭。
一个月下来也吃进去一百两银子。把个方老太太急坏了,拉着他回家教育了一顿,方想这才消停了。方老太太也高兴,这下子两个儿子都有后了,她觉得自己居功至伟。方大嫂整日酸水冒泡,天天在家跟方大跳腾,她越是这样,方老太就越不敢离开自己的屋子,所以止梅月子期间,她只捡着方大嫂不在家的那日匆匆来看过一次止梅和孩子,就再没来过。
方想看着实在不成体统,虎着脸问他娘是不是银子比儿子孙子更重要,方老太呼哧了几声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抚小儿子,竟然道:“若是娘手里没几个钱儿,将来孩子跟有钱的外祖家更亲近怎么办!”
方想哭笑不得,不是他瞧不起那一二百两银子,而是见识了江家的富贵后,他知道自己究其一生都追不上人家富裕的脚步,况且孩子也不是谁有钱就跟谁更亲近的,小孩子懂什么,还不是谁对他好他就喜欢谁亲近谁么!
自己母亲如此本末倒置,真是,方想已经放弃了改造母亲思想的念头。
苗氏道:“我怕是去不了了,差不多就那几日,河中媳妇也要生了,她这胎可是双生子,大意不得。”
江云屏道:“是,止梅也知道,还怕劳动母亲呢。”
苗氏又道:“索性离得不远,就让海中两口子跑一趟吧。”
江云屏琢磨着不妥,道:“止梅只是个晚辈,且弟妹要理家,让他们二人去能走得开吗?”
苗氏道:“有什么走不开的,如今乔氏理家也有些样子了,难不成当家夫人就不能离开个一两日了?那成什么样子了!”
江云屏便听了,这是给自己闺女涨脸的,她没道理拒绝。
“二弟妹那里安排妥当了吗?”
“早就安排妥当了,双生子的洗三我没赶上,这百日可不能草草过去。”
江云屏就笑了:“母亲安排定然妥当的。”
苗氏道:“因为姚氏这次怀了双生子,我当初这心里慌啊,这年头生孩子真是一点保障都没有!连相关的药材我都请康大夫开了单子随时准备着呢。这不,到底还是提前了。幸亏姚氏没事,我要是在,非得先急晕了不可。”
苗氏最腻歪的就是这年头女人生孩子了,不论什么情况,都只能期待顺产。
江云屏虽然纳闷这女人生孩子可不没什么保障么,母亲这是在抱怨什么,不过这几年来也习惯了苗氏时不时惊人之语,所以也没追问。
然后母女两个说着百日礼的事情,双喜就面色古怪的跑进来说,圣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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