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屏也惦记着俞姨娘的病情,当下收拾一番也跟着过去了。
康大夫诊治一番,慎重的开了方子,叮嘱道:“这病大有转机,这口血吐得好,几乎把郁结吐出大半,你们按着这个方子重新煎药服下,多给她说些顺心的话来,还有一口残血吐出来就好了。什么时候吐出来,什么时候通知我。今后不需要那一日千金的药方了,可以停了。”
玳儿听了问道:“什么方子一日千金?”
康大夫回头看她道:“你当你家姨娘的病这么容易就熬过来了?还不是你家大奶奶和大娘子豪爽,前些日子的药,须得每日近千两银子呢!”
玳儿几乎一个趔趄!
再端着药碗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瑁儿笑她:“这碗药又不值千两银子!”
玳儿摇摇头,直勾勾的盯着药碗道:“这可是盛过千两银子一碗的药呢,这碗可金贵了。”
瑁儿笑道:“瞧你,都魔障了,那不是碗金贵也不是药金贵,而是在这个家里,大奶奶和大娘子都觉得,咱们姨娘的命金贵!”
玳儿愣了,恍然道:“果真如此呢!”
陈婆子进来道:“不光是大奶奶、大娘子,咱们二奶奶方才也跟大奶奶说了,那一万多两银子从二房账上出,不叫走公帐。”
玳儿忽的就哭了,道:“堂少爷怎么就不听姨娘解释呢!姨娘如今……如今也是有人疼爱的了。”
那边姚氏放了心,便回了自己院子,匆忙回来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忙。走之前说:“二爷在这里陪陪俞姨娘吧,妾身打理院子里的事情就先回去了。”
江河中送妻子走到院门口,拉着她的手道:“连日辛苦,你要多歇歇才是。”
姚氏看得出来经此事之后,丈夫对自己越加爱重,心中也是高兴,道:“妾身晓得,可是大嫂为了我们房里的事情也操心劳累许久,妾身应该分担些的。”
江河中左右看看无人,便把姚氏搂在怀里,道:“辛苦你了!”
姚氏柔声道:“二爷才辛苦。”
两人分开后,姚氏便回了自己院子。
俞琬再次睁开眼之后,江河中正在一旁的榻上看书,清晨的阳光透过半开的纱窗照射在江河中身上,让俞琬不由得沉迷,她开口,软糯道:“二爷!”
江河中回身看她醒来,带着浅笑走过去,拉着她的手在床榻上坐下,柔声问道:“醒了?可觉得舒服些了?”
俞琬觉得这些日子从未如此清醒过,胸中虽然略有堵塞,却已经开拓了不少,当下面露喜色道:“竟然好多了,这下子不用同二爷永别了。”
江河中蓦然想起那个夜晚,俞琬灰白的脸色和绝望的话语,心中骤然一疼,拉起俞琬抱在怀中,道:“今后不许说这样的话,爷没准你离开,你不能离开。”
俞琬苍白的脸上多了一抹红色,略增加几分生气,眼中滚出泪珠儿,点点头道:“是,贱妾记得了,贱妾是二爷的人,要听二爷的话。”
二人说了许多话,临睡前,俞琬说:“前些日子怕过了病气给存哥儿,都不让他进来,听玳儿说他都是在门口磕头再走,如今贱妾身子好多了,二爷看能不能让存哥儿过来一趟,二十多日不见他了,实在想得厉害。”
江河中道:“这有何难,你且先睡下,等醒来了,就要他过来给你请安。”
俞琬嘴角挂着笑容睡着了,江河中就吩咐玳儿等俞琬醒来就带存哥儿过来请安,但是不要待太长时间。
江河中回到院子,姚氏却已经去寻乔氏了,当下便在榻上歇息一会儿。
他躺着却睡不着,脑海中一直在思考三姨娘的事情该如何处置。慢慢的他静下心来,把前前后后都思考了个遍,忽然有个隐约的想法。他腾的坐起来,取出纸笔写了封信,封好。想要让管家送去京城交给苗氏,可是又临时改了主意,回到书房打开自己带锁的一个柜子,把信封扔进去重重的盖上盖子,上了锁。
他自言自语道:“此时需从长计议,太过重要,等母亲回来后,须得面谈。”
江河中头一封信送到京城里,苗氏急忙看了,当下又怒又恨,可是还得瞒着江云灵。
信里头除了交代事情的经过,还顺带说了一件事,那就是希望能够早点让江云灵出嫁,因为江河中不敢肯定自己能不能看得住三姨娘不让她继续作乱,所以趁现在还没有传出去,早日让二妹出嫁。
苗氏一想也是,虽然觉得不过十六岁太小了点,可是既然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只能提前安排了。刚琢磨完这边的事情,那边江行中来请安。
苗氏看着这个小儿子,很是纳闷,这个小儿子与江驰中不同,他一心念书,甚少同别人交流,但是也没念成书呆子,只是很有个性,出门上街也只逛书店和文具店,逛寺庙景点只顾着看名人题字题画,今日是有什么事情来找自己呢?
“行中,你今日怎么一个人前来找母亲了,你哥哥他们呢?”
“回禀母亲,三哥和表哥们出去谈生意了,儿子不喜,所以没有跟着去。”江行中一本正经的说着。
“好,那你陪母亲坐一会儿吧。”苗氏看着江行中挺萌的个正太,招招手让他过来坐。
江行中别扭的坐在苗氏旁边,侧身道:“母亲,儿子这次过来是有事禀告。”
苗氏正取了桌上的酸梅汤给他喝,闻言道:“什么事情,说吧。”
“儿子这些日子以来并没有时时跟着母亲和哥哥们,表哥有个同窗很是照顾儿子,前几日给儿子引荐了一个先生,通过几日的相处,儿子对那位先生的学识十分钦佩,是儿子生平仅见。昨日先生同儿子说,有意收我为徒,但是必须在京城的一个书院学习。儿子特来请求母亲,能够准许儿子留在京城求学拜师。”
苗氏的酸梅汤端在半道,就被江行中的话给震惊了,她默默的放下汤碗,缓了一下,道:“你不过才十三岁,不需如此着急,我清河府也有名师,母亲回去给你寻一个好吗?”
江行中却很坚决:“母亲有所不知,这师徒也是需要看缘分的,我与先生相识便是缘分,先生愿意收我为徒更是缘分,为了未知的不知有没有或者寻得到寻不到的缘分而放弃已经遇到的缘分,儿子认为这十分不智,还请母亲三思。”
苗氏差点给绕晕了,想了想,问道:“你可知母亲和你兄长姐姐们不日就要回到清河府,到时候只有你一个人留下来,你可愿意?”
“若是为此,母亲大可放心,这里有外祖父家,几个舅舅都会照顾儿子。儿子心想,男儿志在四方,并非守着家园就能有所成就,既然师徒缘分已至,儿子愿留在京城一心求学。”
苗氏苦口婆心:“可是你的舅舅舅母、外祖母定然不如母亲看顾你用心,你外祖母她们年纪大了……”
“儿子知道读书一道需要吃苦耐劳,需要天分和勤奋,儿子不想在母亲和祖母羽翼下安逸生活,先生说不但会教导儿子学问,还要教儿子处世之道、为人之道、生存之道……儿子心向往之!这两年来还好,母亲并不多管束儿子,当年在祖母院中的时候,但凡儿子想夜里读书习字,祖母都会流泪劝阻,怕儿子劳累、坏了眼睛。儿子心知祖母一片好意,向来遵从,但儿子其实晓得适可而止,也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并不敢有丝毫伤损,还请母亲相信儿子不会罔顾身体。”
苗氏张着嘴,半晌合不拢。她头一次对这个小儿子刮目相看!
江行中从来没有一次性说这么多话,换句话说,从苗氏再次醒来后两年间加起来都没听过江行中说这么多话!
原来人家不是不说,只是平日里没有需要开口说话的要事!
苗氏揉着太阳穴,对江行中说:“你且先下去再想想,母亲也考虑考虑再做决定,横竖我们走之前必有定论就是。”
江行中很是不好意思的躬身行礼道:“给母亲添了烦恼儿子真是过意不去,儿子告退!”
苗氏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十三岁的小孩子啊!苗氏看着那瘦弱的背影,迈着坚定的步伐离开自己的屋子,其实心里知道这个孩子的性格决定了他不会妥协,即便自己不同意,他依然会一意孤行,要是发生这样的事情,还不如一开始就顺着他来,慢慢等他吃到了苦头,也许就回来了。
江行中的事情可以暂时缓缓,但是江云灵的婚事却应该开始谋划了,苗氏恨死三姨娘了,自己前不久才在张夫人那里说过想要留一留女儿的。
不过转念一想,王妈妈来信说再过几日就会把妙清师太送到江宅,届时有这位老师太看着三姨娘,她应该翻不起什么浪花来了,如此正好好好琢磨两个女儿的婚事,最起码要筹备一些像样的嫁妆才是。
于是定下心来便给江河中写了封回信,信中才提起了妙清师太的事情,到时候让他记得好生安顿妙清师太,住处距离三姨娘近一些无妨。又提起了江行中的事情,让去问问江老太爷老两口的意思。另外让他去找江峰中,把先前选好的那个士子再好生考察一番,说不准就是云雀的亲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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