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还未走远,三个身影便从四夷馆的方向走了出来。
白承之收回目光,转头看向门口,谁料他见到的并非成王。
是她!白承之顿了顿,还是笑着迎了上去。“叶大姑娘,真巧。”
叶宁语也是一愣,她没想到会在此处见到这个人。说来也是奇怪,原本他与她没有任何交集,可这些天他们似乎总能碰到。
青连跟在叶宁语身后,见有自己不认识的男子同姑娘说话,青连下意识想要阻拦。又想到此时有肖护卫在,就算要阻拦也定不用自己出手。
青连看向肖护卫,谁知肖护卫根本没有上前阻拦的意思。青连甚至看到他朝着白承之微微颔首,似乎在……打招呼。
难道,这个男子认识她家姑娘?不可能,自己从小便跟着姑娘,除了姑娘去军营的那些日子,其他时候姑娘见过的人,她也都见过,并不记得有这号人物。
青连想了许久,忽然,她看着白承之这张脸,蓦地感觉熟悉起来。
是了!那日随姑娘去华严寺上香,在西郊遭到劫匪时,好像就是此人出手相救!只是当时匆匆一眼,时隔两个多月,青连都快把这人忘了。
“白先生也在这里。”叶宁语微微颔首,大方地走上前打着招呼。
虽说男女要顾及大防,可光天化日之下,又在四夷馆门口,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们行为端正,说上几句话是无伤大雅的。
“成王殿下在里面替陛下送回礼,白某在这里等他。”白承之也大方直言。
叶宁语又朝四夷馆内看了一眼,她在郡主的院里便已听说成王来了,只是不知成王来办差事,还带着朋友。可见,这两人交情真是匪浅。
“既如此,叶宁语便不打扰,先走一步了。”叶宁语带着身后二人,往叶家马车的方向走去。
刚走没几步,白承之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声音不大,却清晰可闻。“白某的书铺就要开了,下午带成王殿下去看看,叶大姑娘日后若得空,也可来书铺一观。”
叶宁语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白承之一眼。
青连也同时向白承之投去了疑惑又不满的目光,哪里来的登徒子,竟在这种场合私约她家姑娘。况且姑娘已是有婚约之人,岂能应他这无故之约!
“多谢白先生相邀,日后得空再去叨扰。”说罢,叶宁语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白承之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嘴角轻扬,不知在想些什么。
柳一平摇着折扇从不远处走过来,长叹一声。“别看啦,就算你长了千里眼也看不到。”
白承之的脸上收敛了笑意,冷冷看着柳一平。“你怎不去喂马?”
“我……”柳一平只觉十分委屈,他不仅要照顾白承之的起居,还要给人治病,如今还要喂马?这太不公平了!太没有人性了!
可惜,他只敢在心里抱怨,同时隔着扇子对白承之翻了个白眼。
待成王出来时,两人已经坐在马车上等着了。
成王一上马车,便不怀好意地盯着白承之看。
白承之被他看得心里一凉,“怎么了?”
成王凑过来,一脸神秘。“你猜,我刚刚在里面碰到谁了?”
白承之眸子一动,“叶大姑娘?”
谁知成王倒愣住了,“叶大姑娘也来了?”
“额……”白承之自知没有猜中。成王碰到谁,跟他有什么关系。
成王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从未出现过的神情,似是探究,也似是审视。“碰到了那位梁国郡主,就是父皇寿宴上跟在梁国三皇子身后的梁国郡主。”
“哦。”白承之的声音恢复了漠然。
哦?
白承之不关心,可不代表其他人也不关心。啪的一声,柳一平收了折扇,凑到成王身边,急切问道。
“然后呢?”
成王故作郑重,学着慕容昭的语气道,“那郡主问我,成王殿下,您的那位朋友白先生可是虞国人?今年多大年纪,可有婚配……”
学完之后,成王脸上的笑意已经憋不住了。噗嗤一声,哈哈大笑起来。“你们别说,这梁国女子当真比我虞国姑娘要率性得多。我看,梁国也是一个不错的去处,白兄可要考虑考虑?”
白承之不太愿意理会两人,将脸转向一旁。
成王的一双眼睛直直审视着白承之,又道。“你与那位梁国郡主是何时相识的,是不是那日在宴会上?”
“不是。”不等白承之回答,柳一平先答了话。“此前公子便与那位郡主见过,就是诗会那日。”
白承之一双冷厉的眼神扫过柳一平的脸,柳一平下意识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生怕下一刻这张嘴就不在了。
“这么说,白兄与梁国郡主也算有缘。”成王继续打趣。
白承之默默坐在一旁,许久都未开口,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冷冷地冒出两个字。“不对。”
两人一愣,看向白承之。“什么不对?”
白承之似乎是想通了什么,一脸郑重地纠正道。“你说梁国女子要比虞国姑娘率性得多,白某不以为然。这率性不是说几句轻浮之言,也并非性子活泼就可称为率性。白某以为,真正的率性是敢作敢为,有勇有谋,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是说一不二的决心,是逆天改命的聪慧,是不输男儿的志气。”
说罢,白承之似乎意犹未尽,又言辞郑重道。“况且,那郡主生于皇室,养尊处优,不可作为梁国女子的代表,相反虞国也有率性不输于郡主的姑娘。”
一番话下来,白承之再看二人,只见成王和柳一平都张大了嘴,瞪着一双眼睛看着自己,似乎见了鬼一般。
白承之素来不是话多之人,更不会大言不惭谈论女子,今日竟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不寻常,绝不寻常!
这话,似乎有所指啊。成王皱着眉头思索片刻,说一不二的决心,逆天改命的聪慧,不输男儿的志气……
“白兄,我虞国当真有你所说的这般女子?”
看着成王那双诧异的眼,白承之清了清嗓子。“我不过就是随口一说。”
成王与柳一平的眸色交汇,没有一丝言语,却生出了同一个念头。只是,他们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就着这个话题再说下去。
两人皆在心里感慨,中秋夜雨,也有月圆时。铁树难寻,也有开花日。
这向来冷漠的白兄嘛,怕是也在期待春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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