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话的不是他,是他的同伴们。
方山长皱眉道,“你们是何人?”
一人笑道,“关外贩马的。方山长要马不要?若是要,小的只收您八成,另外两成,算小的送您。”
同伴斥责他,“你看不起谁呢?方山长这样的大人物,难道还占你便宜不成?自然是足价收!但凡少收一文,都是对方山长的不敬!”
又对方山长谄媚地笑道,“我骂他了,您老人家莫生气。若是要马,尽管找我们!”
方山长:“......我不买马。”
懒得理会这群莫名其妙的马贩子,目视贺芳亭,沉声道,“郡主娘娘,够了!我带容墨走!”
贺芳亭慢悠悠地道,“本郡主觉得,还不够。”
方山长大怒,“你适可而止!”
贺芳亭:“不止又如何?”
方山长怒气填胸,但没办法。
他虽然也带了几名先生、长随,却没把握跟贺芳亭抢人。
护院们虎视眈眈,眼看着又要围上来。
正着急间,一名先生忽指着街角,喜道,“城防司!”
方山长也是大喜,刚要扬手叫人,忽见那几名身着缁衣的城防司差役把头一低,转身跑了。
......所以你们就真是来看热闹,完全没想过制止顺安郡主?
这是什么世道!
跑过一条街,差役们才慢下脚步。
一名新丁不解地道,“头儿,咱真不管?”
李头儿冷笑,“你有几颗脑袋敢管?”
贵人们的事儿,离得越远越好,以免小命不保。
没见皇城司也不管?
刚走几步,忽然看见了顶头上官胡总旗,忙上前打招呼。
胡总旗把他叫到一旁,低声道,“朱雀街那事儿,你看见了?”
李头儿:“......看见了。”
难道是让他去管?早知如此,他就不打这招呼,悄悄溜走。
胡总旗声音压得更低,“宫里来人传话,不许管,顺安郡主爱打谁打谁,爱打多久打多久!”
李头儿一拱手,“遵命!”
心里咋舌,顺安郡主这圣眷,可真是隆厚啊!
说回千岳楼前,方山长悲愤地看着贺芳亭,“郡主娘娘,你真要把容墨打死?”
贺芳亭笑道,“方山长言重了。也罢,既然山长要保这狂徒,我又怎能不允?带他回去好好治伤,莫要留下暗疾。”
方山长忍气吞声,“多谢郡主!”
叫一名力气大的长随背上谢容墨,就要准备走。
贺芳亭:“且慢!”
方山长:“......何事?”
贺芳亭向前走了一步,离栏杆更近,“昔日我曾听闻,方山长乃是文章魁首,道德楷模,当世第一鸿儒,深为敬仰。”
方山长听着“道德楷模”四个字,只觉脸上火辣辣的。
她在嘲讽,她绝对是在嘲讽!
同时心中暗暗警惕,她意欲何为?
贺芳亭继续道,“见贤思齐,乃人之常情。明日巳时,我将上云山书院,请教方山长及先生们经学算术,诗词歌赋,还望诸位不吝赐教!”
方山长怀疑自己理解错了,“......你,在搦战?”
贺芳亭眉目清雅平和,“没错,正是搦战。方山长敢不敢应?”
方山长实在不明白,“你凭什么?!”
贺芳亭不答,又问:“敢不敢应战?”
那群马贩子起哄,“方山长,您敢不敢?到底敢不敢?就算不敢,也好歹吱一声啊!”
围观百姓本听得呆住,听到他们这么说,也纷纷附和,“敢不敢?您说句话!”
方山长一拂袖,洪声道,“敢!明日巳时,云山书院恭候郡主娘娘!”
他倒要看看,贺芳亭有几两墨水。
读了几本书,识得几个字,会背几句诗文,就以为自己才高八斗,能跟正经的先生论一论了?
可笑。
她想自取其辱,他为何不成全?
贺芳亭:“山长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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