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斐但笑不语,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萧斐没说,沐长歌也没问,只是在他身侧,沐长歌莫名的觉得安心,可以将一切后顾之忧尽数散去。
“阿斐,你在想什么呢?”见萧斐思考状,沐长歌忍不住问道。
萧斐看向她,深邃地黑眸迎上长歌的眸子,略显苍白的薄唇轻轻启开,“我在想,身侧之人可与我所想相同。”说着,唇角微弯,低头就吻在长歌的嘴唇上,浅尝即止。
与此同时,京都头上似有一股诡异的氛围。
太子府内,萧景惠刚从沐玉凤的房间出来,系好衣带,皱着眉赶往宫内。
大半夜的就被皇上召见,不止萧景惠一个,萧景睿、萧景阳以及多个重臣权臣皆被召见,然而镇南王沐祁独独被落下。
“与西凉互通信件,信件内容更是大逆不道,镇南王此举,实在是令朕寒心啊。”萧旬咳了咳,他是身心皆疲,老眼里闪过一抹无奈之色。
“父皇,依儿臣之见,镇南王不至于通西凉而谋反叛国。”萧景惠站出来说道,也不知道是出于对沐家世代武将忠良的尊重,还是因为沐长歌是沐家之女。
萧旬冷冷的看一眼自己的太子,这个孩子自小野性难驯,才将他放在温泉山庄苦练兵法,自小参军打仗、磨练心智,可给了他二十年的时间,至今依然是孩子心性,怎能担负重任。
阮相等一众倾向于阮相的朝臣皆说几句沐祁大逆不道的话来,萧景惠看了一眼自己的外公,垂下了眼,再没话说。
如今镇南王与西凉通信无论真假,都是事实的谋反帽子了,是阮相算计的。
除非……萧斐能回来,这个时候,萧景惠与萧景阳竟神奇的互相对视。
尽管如此,萧景惠依旧出言维护沐家,但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萧旬在期间去找了一个人来。
就是萧景阳也没有想到,她会来。
当沐玉凤娉娉婷婷走进金殿的时候,众人的目光不禁都聚焦在她的身上,嫁给太子做侍妾后,她的身材变得愈发曼妙,本就貌似花仙的容颜更添几丝妩媚,潋滟的水眸里散发着勾人心魂的色彩。
“你来做什么?”萧景惠黑着脸,只因她和沐长歌是姐妹,他才对她恩宠有加,未料这个女人最后却将他置于死地,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沐玉凤只浅浅一笑,然后就娉娉行礼,“贱妾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说吧。”
“是。”沐玉凤便在众人打量和玩味的眼神下悠悠说道:“贱妾是镇南王长女沐氏,前日回府,竟不想撞到父亲与西凉姨娘来往书信,虽然贱妾流着沐家的血,但南唐是贱妾的家,太子殿下是贱妾的夫,贱妾只能直言不讳。一日,亲眼目睹姨娘写给父亲的书信,说西凉王重病,其二王子钟尔烈即将继位,且边境几个邻国示好,欲在我南唐与东梁正大战之时攻入我南唐,到时候一起瓜分天下。”
这样的话虽然从沐玉凤这个女子口中说出,但在场的人却没有几个是不信的,毕竟哪里有自己亲女儿陷害自己老爹的。
沐玉凤说完就跪在地上,垂眸婉声道:“贱妾所说句句属实,只想着能为南唐出一份微薄之力。”她眸光微黯,面上柔柔弱弱、我见犹怜,心底却歹毒的很。
她心中冷笑,当初她想要嫁给萧景阳,沐祁不同意,她想嫁给萧景惠为侧妃,沐祁虽同意,却未出一分力,最后她堂堂镇南王长女,成了个贱妾,被太子百般虐待蹂躏而无法声张反抗。她怎能不恨?只有沐长歌才是沐祁的亲女儿吧!
其实事实上,沐祁与西凉王后所通的信件并非如此,沐玉凤前面说的都不假,只是后面略有些出入。
西凉内如今内战不止,邻境诸小国又对南唐富庶之地虎视眈眈,想与西凉结盟,西凉自顾不暇又怎能与其结盟?到时候只怕会赔了夫人又折兵。所以西凉王后钟瑁决定坐视不管,只是将此信通传给沐祁这个姐夫一声,却不想惹来滔天大祸。
“皇上,为今之计唯有速派兵马前往西凉边境,镇南王府应尽早一网打尽,否则等到西凉攻入,沐祁这奸臣再里外呼应,岂不是中了他们的计。”说话的是阮相的心腹兵部娄尚书。
“是啊,皇上,应尽早下决策啊。”
“请皇上下令,将镇南王府一网打尽,派兵抵御西凉倭寇。”娄尚书说完后,就是一呼百应,萧景惠和萧景阳也只能暗暗看着,任其事情发展下去。
当天夜里,萧旬便下了一道旨意,镇南王与西凉暗通书信,意欲谋反,撤其世袭王位,贬为庶民,其沐家女眷充为军妓,男子则发配西疆,其沐祁,念其沐家世代武将为国为民,打入天牢,听侯问斩。
这一消息在第二日便响彻整个京都,京都内更是人心惶惶。
沐家通西凉意欲叛国的事情便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聊话题,茶馆饭馆里的人们谈着谈着,突然大家都回想起当年震惊一时的王氏灭门一事。
说起来,王氏也是南唐几代的忠良,但百年世家依旧抵不了突然奋起的阮氏新贵,王氏灭门案到如今也是个谜,说什么的的都有。
而如今沐氏的下场与王氏相比较倒也弱下几分,但想想如今沐家几个女儿的郎君,却都明白过来。
三个女儿,哪一个嫁的不好?沐玉凤虽是侍妾,但人家是太子殿下的侍妾,而沐长歌更是贤亲王的王妃,沐玉敛又是柳州大名鼎鼎的夏家少夫人。
好在堂少爷一门没被殃及,沐祁在天牢里也算安心,毕竟人老了,很多事情也都想得开透。
沐家世代武将忠良,沐祁苦笑,一辈子想让沐家在自己的手中奋起,却不想落得如今这个下场。从前的沐家人丁兴旺,只是后来沐家像是被人诅咒了一般,人丁凋零,如今只剩下三个女儿两个儿子,三个女儿都出嫁了,而长子又不是亲生,幼子又太小不足以堪负重任。
“沐将军,你可安好?”熟悉的声音响彻天牢,抬眼就看到阮相的老眼里尽是阴鸷。
“阮相,如今已如你所愿,祝愿你阮氏不会步王氏后尘。”沐祁咬牙切齿,虽然蓬头垢面,但老眼却没有丝毫浑浊。
“哈哈哈,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沐祁,王氏一族若是知道自己的下场全部是拜最好的世家所赐,他们会不会气的从地底下钻出来找你报仇?”阮相笑的张扬舞爪,想当年他只使了一个小计策,就让沐祁和王氏暗中斗的天翻地覆,最后王氏如愿被灭门,想来还要多谢沐祁。
“你这个卑鄙小人!”沐祁脸色一沉,他这一生,唯一对不起的就只有王氏,王氏一门,无论嫡系还是旁支,主子还是奴役,将近两千人都在一朝一夕间被斩首,他如今还是夜夜被梦靥惊醒。
想当年,若非钟琳和王氏的掌权人中了阮相的计策,都被下了春药,让沐祁暗中目睹他们之间的龌蹉,沐祁又怎能一怒之下将怀胎七月的钟琳关押在宅内,甚至生产之日也没有去看她,害得她难产。
从此,沐祁和王氏的关系,便是明着好,暗中使坏。
“原来我千辛万苦要找人报仇,却未料是仇家将我养大。”谁也不会料到,沐长福就在天牢暗处,偷偷的观察这一幕。
等到宫中贵女们放学的时候,贵女们大多都没有离开,一同去了太后的寿安宫。
太后身边的一等宫女将贵女们拦下,“太后娘娘正在休息,还请贵女们先回吧。”
带头来的是庄秋棠、刘羽莘和薛宝初,特别是庄秋棠,她对沐长歌,不止一般的要好。
“紫月姑姑,你看你人这么美,不能骗我们小孩子的。太后娘娘真的休息了吗?”庄秋棠发出疑问,她也不是傻子,又道:“紫月姑姑你也应该知道外朝发生了什么大事,沐将军含冤入狱,王妃又不在京都,咱们做学生的也想为王妃为沐将军尽一份绵薄之力,还请紫月姑姑通融。”
“是啊,紫月姑姑,你就让我们进去吧。”阮湘湘也在其中,但显然,很多贵女都与她保持一定距离。
她们的身份都是非富即贵,在家里也多少听到父亲和幕僚们的话,沐家如今的下场,一切都是阮相暗中作祟。
“含冤入狱?哈哈,可真是新鲜。你说呢?皇后姐姐。”刘贵妃黄莺般的声音突然响起,贵女们不禁纷纷看了过来,正是贵妃刘氏和皇后娘娘。
皇后瞪一眼刘贵妃,没有说话,沐祁被冤枉与否,在皇后看来,都是自己的父亲一手造成,她的心亦是站在沐祁那边的。
“姑姑,你求求皇上吧,放了沐将军,别让沐家兄弟发配西疆。”阮湘湘是皇后的侄女,自然和皇后最为亲近,便走到皇后身边,扯着皇后的衣袖。
然而其他贵女却不是这样,毕竟皇后是阮相的亲女儿,虽然太后是阮相的妹妹,但太后和阮家的关系一向不咸不淡,甚至几次三番与阮家为难,而且最重要的是沐长歌是太后的儿媳妇。
“哟,皇后姐姐听听,终于有人和皇后姐姐是一条心了,真想不到阮相费尽心思要将沐家置于死地,而他的女儿、孙女却一心想要帮沐家度过危机,哈哈哈。”刘贵妃在一旁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闲言道,却不料寿安宫内传来一道陌生却极具威严的女音:“是哪条疯狗在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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