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江晚梓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了。
她整日整夜地躲在家里,抱着沈郁寒的相片看着从窗户投射进来的日光,嘴里翕动,喃喃个不停。
她一直说个不停,但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在这期间,霍君芸去世了。
沈家对外宣传是因病去世。
可大多人都知道,自从沈家唯一一个孙子沈郁寒去世后,老人家的身体就越来越不好了,能挺过五年,大概已经是最痛苦的五年。
老人出殡那天,江晚梓难得主动跟孙芊芊开口说,想去看看她。
这是江晚梓多年来第一次跟她提要求。
孙芊芊心中欢喜,迅速带着她去看了老人。
送行的队伍很长很长,江晚梓抱着沈郁寒的相片,站在远处默默地望着。
她目光沉静,好似透过送行队伍看另一个地方。
女人指腹轻轻摩擦那相片的边缘,喃喃出声。
“阿郁,奶奶走了。”
“我带你来……送送她。”
—
再五年后。
十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时间好像流逝得很慢,却又好像走得很快。
在这五年时间里,白奕和白明悦结婚了,孩子已经九岁。
谢司礼也找到了自己喜欢的女孩,今年就能结婚。
沈郁寒走后,他的私人雇佣兵团也解散了。
老汗等人各有去处。
老汗回了老家,老婆孩子热炕头。
欧子和萨罗入了其他雇佣兵团。
布喀不做雇佣兵了,另外找了份安稳的工作,过着自己的生活。
沈砚誊……
也走了。
走的那天天阴沉沉的,江晚梓得知消息,还是撑着早已破败的身体,抱着沈郁寒的相册去送送老人。
那天早晨,她特意穿了件黑衣服,照镜子时,突然发现她头发差不多全白了。
她神色怔住了。
一股惆怅感袭上心头。
她今年才39岁啊……
已经白了头了。
—
江晚梓走的那年是她40岁生日。
寒冬腊月,雪花纷飞,芊芊亲手她做了蛋糕。
在这些年里,芊芊找到了自己爱的人,生了两个孩子。
他们组成一个家庭,江晚梓感到很欣慰。
最起码她走了之后,芊芊也不会没有亲人了。
芊芊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是夜里八点。
江晚梓说想看雪,便拖着芊芊走出了房间。
那时候她身体是越来越不行了,头发花白,身体瘦到可怕。
仅仅一个月时间,整个人都已经瘦脱相了。
芊芊看到她的时候,惊得说不出话来。
—
江晚梓坐在小区的凉亭里等芊芊。
芊芊是一大家子过来的,夫妻俩儿一人牵着一个。
一过来,芊芊就放下蛋糕,上前握住她手放在手里搓,轻声责备这么冷,怎么不穿多点。
江晚梓抿唇,摇摇头:“我不冷。”
芊芊看她苍老了许多的眼睛,叹了声,上前轻轻抱住了她。
此时此刻,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恳求的语气对她说:“小七,今年我们好好活着,好不好?”
两人抱了一会儿,芊芊把蛋糕放在圆桌上,插上蜡烛。
“宝宝们,我们给姨姨唱生日歌好不好?”
“好!”
小孩立即唱起歌,烛光跳跃,温馨动人。
江晚梓难得笑了一下,许完愿,吹了蜡烛后,便把蛋糕切开给孩子们了。
只是她手颤得厉害,连刀叉都握不住。
孙芊芊看着她动作,吸了吸鼻子,走过去:“我来帮你。”
—
吃了蛋糕,芊芊的老公带着孩子们去玩雪。
芊芊坐在旁边陪她。
江晚梓靠在孙芊芊的肩头,目光涣散地望着远处的白雪。
月色落下,给白雪皑皑的世界镀上一层银光色,整个世界像是被白色包裹,冰寒刺骨。
远处是孩子们的嬉闹声,江晚梓撑着缓缓垂下的眼皮。
“芊芊,看到你……这么幸福……”
“我很开心。”
孙芊芊不敢看她,只是眼眶里的眼泪瞬间流下。
“十年的时间……”
“我撑得好累……好累……”
“对不起……”
“我可能……咳咳咳……要失约了……”
江晚梓的眼皮越来越沉,身体也越来越沉,越来越冷,五官感受好像也在渐渐失去。
她说话很累,每说一句话胸口就喘得厉害。
“小六姐姐……”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了。”
“咳咳咳……”
孙芊芊哭得不行,声音慌张又无奈:“你不要说话了……我求你了,不要说了……”
“小七……”
“不要难过……”
“这对我来说……是解脱。”
孙芊芊眼泪落得更厉害,一边哭着一边想把她抱起来:“你别说话,我带你去医院,我求你了,你坚持一下……”
江晚梓拦住她的动作,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角。
她呼吸在那时越来越急促,只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手里的力道更紧。
“芊芊……我走了。”
“你不要哭……也不要难过,我们……”
紧攥她衣角的手突然重重一落。
靠着她肩膀的人……没声了。
四周好像突然变得很安静。
孙芊芊视线模糊,耳朵里嗡嗡地响着,她听不见任何声音,也看不清任何东西。
直到很久很久——
“妈妈,姨姨怎么了吗?”
小孩走过来。
孙芊芊所有的五官感受被这声音拽回来。
瞬时,她眼泪疯狂地往下滚落。
她哭得一抽一抽的,忍着哭腔和崩溃。
“姨姨……睡着了。”
“我、我们不要打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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