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不可置信地盯着手心里的手。
那手指在她视线下，又动了几下。
那一刻的欢喜几乎要把江晚梓淹没。
她急着抬头看去，一直闭着眼的男人眼皮动了动，最后慢慢睁开了眼。
江晚梓当下眼泪就滚了出来，倾身凑过身去。
他醒了！
“阿郁你醒了？”
沈郁寒眼珠子动了动，许是睡了太久，他神智和反应还有些迟钝，看向她的眼珠子只动了动，里面透着迷糊。
他没反应过来，还很虚弱，虚弱到只能转动那漆黑的眼珠子，声音一点儿都发不出来。
但这些足够了。
只要他能醒来，一切都会好的。
江晚梓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喜极，矮着声音：“我不要睡，我去叫医生！”
说完她飞奔了出去。
—
医生给沈郁寒做了全身检查，确定他情况有所好转，但他伤势过于严重，还需要长时间住院观察。
但醒来，足够让医护和亲朋好友欣喜。
毕竟薛医生曾给过他们最坏的预测——成为植物人，永久瘫痪和长眠。
现在，只要他醒来，情况都会慢慢好转的。
最起码，江晚梓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沈郁寒虽然醒来，但下半身的身体机能几乎不能瘫痪，身体状况还是很糟糕，还不能离开ICU，避免打扰病人休息，医生叮嘱家属等人不能在病房内待太久。
面对他的醒来，沈家人都很开心，知道医生不让他们待太久，只能看望一会儿后就出了病房。
江晚梓上前，握住他手贴上自己的脸，压低身体小声说：“阿郁，我先出去了，你好好的，我明天再来看你。”
话落，沈郁寒眼珠子动了动，有了些反应。
他想说话，但说不出话来，只是手指动了动。
江晚梓心头一刺，看了眼他被被子盖住空荡荡的下半身，忍住了泪意。
她勉强扯起一个笑容，用指腹轻轻抚平他微蹙的眉头。
“别担心，我没走多远，一直在外面守着你。”
“你要乖乖的，好好的，配合医生和护士，好不好？”
男人整个身体瘦得厉害，全然没了以前那意气风发的模样，现在只剩下苟延残喘。
她爱的那个人，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
江晚梓眼眶里有了湿意，不敢在他面前表示出来，只得一直低着头给他整理被褥，嘴里一直喃喃着什么。
手捏到他下半身被褥时顿住，江晚梓脸色有一瞬的惨白，但很快还是回归正常，继续给他压被褥。
“我先出去了。”江晚梓伏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声，“明天再来看你。”
—
沈郁寒眼珠子转了转，身上的疼痛让他失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江晚梓已经离开，整个病房内很安静，只有旁边仪器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他感觉全身都好痛……
特别是下半身，他感觉不到一点触感，空荡荡的，一点实感都没有。
他想尝试坐起来看看自己下半身怎么办了，但他没有力气，也说不出话，只能无助地望着洁白的天花板。
医生和护士很快进来，给他做每天的例行检查。
他身体像是被打了麻药，全身麻痹，动弹不得，只能任由护士轻轻地翻动，随后给他扎针抹药，甚至处理插在腹腔部的排泄物。
他意识到了什么，只觉得恶心，想出声，最后只能咿咿呀呀地出了点声。
护士察觉到他想说话，弯腰伏在他耳边：“你想说什么？”
沈郁寒拼尽了全力，启动嘴唇，声音喑哑得几乎听不见：“我……怎么了？”
护士神色一怔，看了他一眼，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安抚道：“没事，我们会把你治好的，只要好好做康复训练，你一定能站起来的。”
这句话让沈郁寒陷入了绝望。
他似乎猜到了什么，再次努力出声：“我……的腿……是不是……没了？”
他说得很吃力，几乎每说一个字都要大口地喘气休息，可他不甘心，也不敢猜测，会不会是自己所想的那个可能。
刚醒来，四肢的感官感觉还没完全恢复是正常的，加上他下半身全部截掉，神经体系全部断裂，基本感觉不到下半身的存在了。
沈郁寒应该是感觉到了，但他还是不死心地想证明。
他想坐起来看，但起不来。
想问，说话又很费劲。
护士看着他，脸上露出沉痛和怜悯，最后还是把真相告诉他。
她没说一个字，只是沉痛地点点头。
沈郁寒面色僵住。
那一刻的脸色惨白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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