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栋和许氏两人本来是两个村子的人,许氏年轻时候长得不错,萧栋在一次做工回来的路上恰好碰到一见钟情,当时的时候,他一回到家里就央求着萧大娘上门提亲,萧大娘难得见萧栋有了心仪的女子自然开心,只是后来相看的时候她才发现许氏这人虽长得漂亮,但为人太过自私,不是好相与的,当时就有些后悔,奈何萧栋是铁了心要娶许氏,萧大娘没了办法,才让许氏进门。
许氏嫁到萧家这么多年,前头生了三个女儿,她一直说萧大娘是偏心二儿子的媳妇一口气生了两个男孩,是看不上她生的闺女儿,可是萧大娘哪里是那样的人!她对孙儿辈的都是一视同仁,她怎么会看不起孩子呢?她看不上的是许氏这个人!
人长得漂亮有什么用,小家子气、爱计较,就因为萧栋喜欢着她就纵着她,与不单单是和儿媳妇妯娌间争吵数次,就连跟她这个婆婆也是隔三差五闹矛盾,萧大娘没法子,只能让他们两兄弟分家,她自己跟着萧老二过日子。
等分家以后,许氏终于心心念念生了个大胖小子,生了这么个宝贝儿子自然疼得如珠如宝,就连是天上的星星都想要摘下来送给他。
贺员外虽然是隔壁临水镇的,但他这个人萧大娘有听说过,只是传闻并不怎么好,有人说他爱眠花宿柳,也有人说他贪花好色,虽然年纪轻轻的但不是什么良人,后院的妾室更是数不胜数,若翠花真嫁过去恐怕也是受委屈。
要说萧大娘疼不疼许氏的孙女儿,她自然也是宠的,但她们不经常跟自己生活,为人又唯唯诺诺的,几乎都不跟萧大娘说上几句话,自然跟萧大娘的感情只有一般。
萧大娘的目光冷冷看着萧栋和许氏,说道:“翠花是我的孙女儿,我自然会给她添妆,可我给她添妆的前提是你们不能挪用我给寒笙兄弟俩的那份银子!”
听了她这句话,许氏不满地皱眉道:“人家贺员外家大业大,我们若是给翠花的嫁妆薄了些,肯定会被他们看不起的!就我们那点的银子哪里够,现在让寒笙他们兄弟俩帮衬点怎么了,等以后翠花飞黄腾达了肯定会给他们好处的!”
许氏说得理直气壮头头是道,萧大娘指着安静缩在角落的翠花道:“翠花,你出来,我有事问你。”
翠花瑟缩了下身子,低下头来不肯上前,口中只道:“奶奶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人就站在这。”
“好。”萧大娘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你知道那个贺员外的为人吗?知道他的名声外边都是怎么传的?”
翠花僵硬了半晌,慢慢点了点头:“我知道。”
“既然你知道他名声那么差你还要嫁过去?女人这婚姻嫁娶也是一辈子的大事,你可要好好考虑清楚。”
萧大娘说得苦口婆心,就差没直接说那贺员外不是什么良人,许氏捂嘴笑了笑道:“娘,你这说的什么话,名声那事不就是大家伙随意说的嘛!贺员外我也见过他,长得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他对我们家翠花是真心喜欢,不然也不至于要迎娶翠花过门做正房太太。”
翠花也紧跟着许氏的话道:“奶奶,我都听我娘的,我也想嫁给贺员外。”
说完这句话后,她的颊边泛起浅浅的红晕来。
萧大娘看着面前的情况,哪里不晓得翠花对那贺员外也是芳心暗许。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不管以后的日子过的是好是坏,那都是翠花的造化。
只是翠花这人——
萧大娘幽幽叹了口气:“翠花,你也知道你娘把我给寒笙他们的钱给你添妆,是吗?”
这句话一问出口,翠花身子一顿,又缓缓说道:“我知道奶奶你不喜欢我,可这是我一辈子的大事,等我以后嫁到贺家自然就有银子还给你了,你又何必这样苦苦相逼?难道你真要看我还没过门就被贺家的人嘲笑吗?”
说着说着,翠花的眼泪簌簌落下,许氏更是搂着翠花母女二人抱头痛哭起来。
萧栋看了看自己的妻女,又回头看了看萧大娘,迟疑了半晌,试探问道:“娘,你看这——”
萧大娘疲惫地用手撑着额角,“就这样吧,以后翠花的陪嫁我也不再给了,寒笙和司允两人我带回去,你们自己过自己的,不管以后你们过得落魄还是飞黄腾达了,都别再来找我,我就当没你这儿子!”
听了这么多,萧大娘哪能不明白,不单单是萧栋和许氏二人,就连翠花也都自私到了极点,有这么一刻,萧大娘都感到后悔当初让萧栋迎娶许氏进门,现在他们的这几个孩子也被教的自私自利,没有一点人情味。
“娘——”
萧栋还想喊住萧大娘,却被许氏止住了脚步,许氏擦去眼角浅浅的泪花,口中嗔怪着:“你看不出来吗?你娘满心满眼只有你弟弟生的两个孩子,哪里还有我们一家子的地位!要不是这回翠花福气好能被贺员外看上,我们还要在这破村子待上多久!只要等翠花嫁过去啊,我们也可以跟过去在镇子里吃香的喝辣的,还不用看你娘那脸色,想想那生活可真期待啊!”
萧大娘不知许氏后面还说了那么一番话,出门的时候正好碰见打水回来的萧寒笙,他冻得嘴唇发紫脚步发虚,让萧大娘心疼得不行。
“寒笙,以后你们不要在这里住了,都跟我回家吧!我记得你也快乡试了,我手头还缺点钱,到时候找人借一借,凑一下供你去考。”
萧寒笙站立在凛冽寒风中,孑然独立,他身后的发丝被风吹起,发尾处凝了层冰。他在见到萧大娘的那刻身子瞬间松懈下来,紧绷的面色也舒缓几分,他扬了扬唇,淡淡说道:“奶奶,我不想考了。”
“什么?”萧大娘震惊不已,“你说得什么胡话,你苦读那么多年怎么说不考就不考?”
“奶奶,我的书已经放到火里烧了。”萧寒笙的目光冷寂,仿若和身后的冰冷世界融为一体,语气漂浮着散落在寒风中,“如果连活下去都变成一种奢侈的话,那科举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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