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的时候,傅月辞抱着小团子,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听到动静,谈话声停住,傅月辞连忙往门口望去。
“爸,怎么样?”他站起来,声音急促地问。
“拿到了,现在正在做鉴定,等三个小时吧。”
他关上房门,神色稍敛。
傅月辞在他身边坐下,一时间没人说话,屋内的气氛安静得异常。
卿卿感觉有些不对劲,她清澈的大眼睛转了转,左看右看,最后伸手抱住傅斯淮的胳膊,软声撒着娇。
“爸爸,我的胳膊好疼呀~”
可是这一连串抱手臂的动作流畅,根本看不出来疼在哪里。
听到她略带娇气的声音,傅斯淮回神,大手握着她刚才抽血的胳膊,像平常那样用温和的声音问,“是刚才打针的地方疼?”
傅月辞也看过来,扶稳她的身体,“是不是刚才抽血的护士技术不好,有淤青了?”
两个人都这么紧张,卿卿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太敢对上他们的视线。
傅斯淮正要解开扣子看她的胳膊时,小姑娘抽回手,心虚地咬了下唇,声音软绵,“又、又不疼了……”
她这样说了,但傅斯淮还是掀开袖子看了下抽血的地方,确认没事后才给她穿好衣服。
“没事就好。”
卿卿抱着他的胳膊,有些不安地蹭了蹭,眼巴巴看着他。
声音低落地问,“爸爸,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这个问题傅斯淮没有回答,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想什么。
什么都想,又什么都想不下去。
他抬手放在卿卿的脑袋上揉了揉,笑了下,模样很温和。
“卿卿,我给你讲讲萧家那个阿姨的事情吧。”
休息室里本就安静,傅月辞没说话,在旁边默默听着。
屋里只有傅斯淮的说话声缓缓流淌。
同时,同一座医院内。
看着面前关闭的急诊室门,萧青黛的眼眶微红,有些潮湿。
她的手指像梅花树的枝干,枯瘦,此时正紧紧抓着霜降的胳膊。
那么长时间都等了,现在短短半个小时竟让她觉得格外漫长。
两小时后,急诊室的门打开,许多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
“小姐没事,过一会儿就会醒了,只是最近几天吞咽方面可能有些困难,你们切记不要给她吃……”
进去的医生都是这个医院顶尖的人才,交代的东西自然也多,事无巨细地全说了出来。
霜降眼神专注,把他说的话全记在心里。
病床上,软软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她的脖子上了药,缠着绷带,眼睛闭着,看表情好像睡得不太安稳的样子。
萧序白扶着萧青黛走到床前,她盯着软软的脸看了很久,声线颤抖,竟然有些茫然。
这是她的孩子吗?
她的出现太意外,萧青黛不敢认。
萧序白觉得是,年纪都对的上。
他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他扶着萧青黛坐下。
“大姐,你先坐着,三哥应该很快就把亲子鉴定报告带回来了。”
话音落下,一个人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萧溯是一路从亲子鉴定中心跑回来的,风尘仆仆,神色焦急。
进门之后歇都没敢歇,双手把手里的文件袋递给萧青黛。
他呼吸有些不稳,不知是累的还是激动的,“大、大姐,回来了……”
文件袋上有很多褶皱,又是风吹又是揉。
捏着那几张薄薄的纸,萧青黛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起了白。
所有人都在看着她,看她颤抖着手拆开那份文件。
抽出里面印满字的纸,她的目光往下移去。
在看到最下面的那行字时,她的瞳孔骤然一缩,脑海中突然空白。
紧接着,她觉得胃部一阵翻腾,翻江倒海一般,从喉咙中涌出的腥甜弥漫至整个口腔。
她扶着椅子,朝霜降的方向抬手,对方立刻从口袋里拿出一方手帕递给她。
萧青黛捂着嘴,鉴定报告被她轻飘飘地放到了桌边。
看到她这表情,其余人皆是一愣。
萧溯走过来,拿起那份报告,心急地直接看向最后一行字,然而看过后也僵住了。
竟然……不是!
手上的这份报告被传给了许多人,大家的表情无一例外,震惊空落之余皆是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萧溯看到她手帕上殷出的鲜红,表情慌张。
“大姐,你——”
话未说完,萧青黛抬了下手,打断了。
她看着病床上昏睡的孩子,一张清瘦精致的脸惨白,好像刚才那口血把她脸上的所有颜色都吐出去了一样。
这不是她的孩子。
也是,她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怎么可能就这样突然出现了。
这三年来,她都数不清自己经历过多少类似的事。
心总是高高提起又骤然落下。
一天、一月、半年。
还有多少个半年才能找到。
纸页扇动的声音时不时响起,除此之外安静异常。
没有人说话,霜降扶着萧青黛准备离开,可就在这时,身后的床上突然响起一道呻吟声。
受了伤的嗓子像老旧的风笛,吹起来沙哑粗粝。
与软软娇小的外表格外不符。
她睁开眼睛,看到屋内这么多人后吓了一跳,紧接着,她的视线落到霜降身边,那个背对着她的女人身上。
光看背影就知道她很瘦,垂在身侧的手里攥着一团带血的手帕。
软软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剧烈,她偏过头,嗓音沙哑无力。
然而在这个寂静的房间内,清晰地传到所有人的耳朵里。
“妈、妈妈……”
她伸出手,眼睛红彤彤的,被伤到的嗓子里艰难地挤出几个破碎的字。
“你、你是我的妈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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