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慎比她高许多,远远看去像是一个文弱清瘦的书生,可实际上,他胳膊硬的跟铁似的,箍住姜亭月的细腰后,任她怎么挣扎都能轻而易举将她镇压。
费了会儿力,姜亭月摆烂了,絮絮叨叨解释说:“我真不是故意放你鸽子的,我在雁姐姐的宴上喝多了酒,回去倒头就睡了,我醉的不大清醒,你不能怪我,我在看见纸条后,就急急的赶来了。”
后半句话,姜亭月说的有些心虚。
其实她当时完全想当做没看见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慌的厉害,总觉得不去赴约,会发生什么不太好的事。
所以思前想后,挣扎纠结了好一会儿,姜亭月才慢吞吞动身了。
但此时此刻,她那点儿心虚,并未被陆慎放在心上。
他垂下头,指尖勾着她散落的长发,嗅着她身上淡淡清香,那股暴虐躁动的情绪,刹那间被抚平。
陆慎并非如表面上那般情绪淡漠,他只是藏的好,将所有心绪,都隐藏在心底最深处,不叫任何人知晓。
在他年幼时,他也常控制不住情绪,每回发完脾气后,丞相会静静望着他,直到某一次,丞相给他递了一个刻刀,对他道:“成大事者,若是连喜怒不形于色都做不到,还不如当个普通的手艺人,免得以后因着你一时冲动,数万人,都要因你白白葬送性命。”
那日后,丞相真的什么都不教他,他所有老师都被请走,只剩下一个年迈的手艺人,日复一日教他刻木雕。
春夏秋冬,四季轮转一回,陆慎终于在日复一日的雕刻里,学会了将自己藏进一副淡漠的壳子里。
即使心里翻滚着滔天怒火,他面上也不会有丝毫表现,他手中刻刀,甚至不会走歪分毫,仿佛那个拥有着情绪波动的自己,被他剥离开,又强行按压下去,他永远不会沦为情绪的奴隶。
姜亭月叨叨大半天,也没等来陆慎半句话,她试探的推了他两下,也没推动。
她有些生无可恋抬起头,敷衍拍拍他的肩,问:“你到底怎么了?”
“不说是吧?行,那我换个问题,男女授受不亲,要不你先松手?”
但陆慎没松,反而将她抱的更紧了,姜亭月觉得自己的腰都快断掉了。
“你还不说话?你是不是有病?”姜亭月忍无可忍出声道,“你喊我来,我不就来了吗?别管时间对不对,反正我人到了,更何况,我又不是没道歉,跟你道歉你也不吭声,你到底想怎么样?”
陆慎忽然松开手,后退半步,垂眸静静的望着她。
正说的慷慨激昂的姜亭月一顿,语气顿时弱下去,理不直气也壮道:“按理来说,我跟你道歉了,你就应该原谅我,这是做人基本礼貌。”
“姜亭月。”陆慎忽然喊了她一声。
姜亭月一个激灵,忙又道:“你不原谅就不原谅呗!我大人有大量,我又不怪你……”
“不喜欢我了,为什么要来赴我的约?”陆慎打断她的喋喋不休,直接问道。
“我,我……”姜亭月磕巴了一下,才接着说,“我就是好心,现在天冷了,怕你傻傻的一直在等,万一被冷风吹的风寒了怎么办?”
陆慎目光幽深,一字一句道:“你不喜欢我,我病死了,也与你无关。”
“好,好歹相识一场,我这个人,心善。”姜亭月避开他直白的目光,低声道。
“是吗?”陆慎忽然轻笑一声,又正色道,“那我还喜欢你,怎么办?”
这话宛若一道惊雷,劈头盖脸砸下来,砸的姜亭月有些不知所措。
第一反应,姜亭月就是不信,她讪笑道:“怎么可能?你别开玩笑了。”
“我爹娘还等我吃晚饭呢!你既然没什么要说的,那我回家了啊!”
姜亭月转身就要走,却被陆慎按住肩,被迫停留在原地,她深吸一口气,对上陆慎的眼,脸上笑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样很好玩吗?骗我有什么好处吗?”
陆慎眸色微暗,手上力道一重,“为什么不信?”
姜亭月不再吭声了。
“姜亭月,你说的,我都还记得。”陆慎嗓音清冷,一字一句,将她从前写与陆慎的东西,一一念出来。
“你喜欢她,即使她要嫁给别人,也要亲口告诉她,让她知晓你全部心意。”
“想招人喜欢,就得充分了解对方的喜好,你不止要了解,还要让对方知道你有多了解,让她明白你对她有多上心。”
“要时不时夸夸她……”
姜亭月长睫重重一颤。
他所念的,都是姜亭月做计划撮合他与苏凝玉时所写,她支出的招,此时此刻,都应在她自己身上。
“够了。”姜亭月忍无可忍制止道,“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吗?”
“有。”陆慎伸手,指尖勾起她凌乱散落的长发往耳后别去,他轻声道,“我原本以为你今日不会来,所以定了个计划,可你来了,我所有筹谋,都要重新来过。”
姜亭月重重拍落他的手,冷白的手背上,被姜亭月用力打出了一道红痕,她咬牙道:“你明明另有心上人,为什么要同我说这些?”
“谁告诉你这些的?”陆慎目光微冷,握着她肩膀的手微微用力,又克制着不会伤到她,他闭了闭眼,又道,“为何旁人同你所说,你样样奉为圭臬,我与你所说,你却半句话都不信?”
“什么旁人?哪来的旁人?我不信任何人的话,我从来,都只信我亲眼所见,这都是我亲身经历,你让我凭什么不信?”姜亭月咬牙反驳,眼中却水雾渐深。
“姜亭月,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误会,我借苏凝玉之名邀你出游,你可以怪我,但你不能一直误会下去。”陆慎一字一句,咬的极为郑重。
姜亭月抬起眼,愣愣望着他,陆慎伸手,轻轻擦去她不断掉落的眼泪,又轻轻一叹。
“小月牙,从来没有什么别人,我心中爱重的,只有你。”
前世最想听到的话,此时姜亭月尽数听入耳中,却只觉得难受,她用力揪住衣袖,呼吸都觉得困难,“为什么?为什么从前不说,偏偏要现在说?”
如果上辈子能听到这样的话,即使是骗局,她也会义无反顾,心甘情愿被骗下去。
可是现在的姜亭月,已经做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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