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顾如笙说话，钟婉晴先假惺惺地求起了情。
“宋妈妈，您别动怒。顾秘书肯定已经知错了，就这么算了吧。”
“绝对不行！”宋锦棠看着顾如笙，“你自己说，要怎么弥补婉晴。”
顾如笙站得笔直：“夫人，我虽然人微言轻，但也不是可以任人红口白牙诬陷的。我没有做过任何伤害钟小姐的事情。”
钟婉晴娇弱的身躯猛地一震，不可思议地看着顾如笙：“顾秘书，你竟然不承认？”
顾如笙：“钟小姐，你不要……”
“啪”，一声清脆。
宋锦棠的巴掌落到顾如笙脸上，她瞪着顾如笙：“顾秘书，跪下！”
顾如笙深吸一口气，倔强抬头，刚要说话，宋锦棠却道：“顾秘书，我奉劝你最好不要恃宠而骄。你不要忘了，新安医院是看谁的面子才收了你姥姥。我能让她安稳地躺在那里，就能让她不安稳地出来。”
顾如笙像是被打中了七寸，登时僵在原地，遍体生凉。
半晌后，她闭上眼睛，缓缓弯曲膝盖。
“妈，婉晴——”
病房门在这一刻被人打开，傅晏初走进来，身后跟着提着果篮的蒋总助。
空气静了一瞬。
还是钟婉晴先反应过来：“阿初，你来接我了啊！正好，顾秘书已经办完出院了，宋妈妈在意味轩定了桌，咱们一起吃午饭。”
傅晏初看了顾如笙一眼：“你怎么拉着脸？”
“没什么！”钟婉晴语速飞快，“宋妈妈心疼我，说了顾秘书两句。”
宋锦棠冷哼一声：“阿初，你该好好管管你这个秘书了，一句都说不得了。”
傅晏初眼风扫过木然站在一旁的女人，语露不满：“还在那儿杵着干嘛？”
顾如笙拎起包：“我这就走。”
“不行。”宋锦棠高声道，“你还没补偿婉晴。”
“算啦算啦宋妈妈。”钟婉晴柔声道，“都过去了。”
宋锦棠却不依不饶。
“那好吧。”钟婉晴貌似宽容大方道，“顾秘书，那就麻烦你把我换下来的衣服洗了吧。”
顾如笙下意识看向傅晏初。
就算是傅晏初的衣服，她都没洗过。
钟婉晴是懂怎么作践人的。
傅晏初不耐皱眉：“看我做什么？按婉晴说的做。”
*
回到家，顾如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被打的侧脸火辣辣的疼。
原来是被宋锦棠的美甲划了个口子。
机械地涂上药膏，她打开了招聘网站。
右手握着鼠标，左手的指甲深深扣进掌心。
鲜血慢慢渗出，可她仿若浑然不觉。
她面无表情地浏览着招聘信息，投了一封又一封的简历，和HR你来我往讨论着行业现状。
从头到尾都没哭。
冷静、克制、专业。
直到电脑电量耗尽黑屏。
漆黑的屏幕上倒映出左脸的巴掌印，她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活得真他妈憋屈啊。”
她骂了一句，仰面躺倒沙发上，瞪大双眼看着天花板。
不知过了多久，她擦干眼泪，整个人恢复到刀枪不入的状态。
必须要离职，必须要离开傅晏初！
她走到卫生间，拿起装脏衣服的袋子。刚要倒进洗衣机，就看到标签上写着的小字：特殊材质，禁止机洗。
顾如笙自嘲地勾起唇角，就知道钟婉晴手段脏。
她刚把衣服泡进水里，门口就传来响动。
是傅晏初来了。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她立刻起身要去迎接，起到一半，又想起什么似的，重新回到凳子上，继续用力揉搓着布料。
“拖鞋？”
顾如笙手上全是泡沫：“傅总，我在给钟小姐洗衣服，您自己找一下可以吗？找不到的话，可以离开。”
傅晏初推开卫生间的门：“你这是什么态度？让你洗件衣服而已，你在闹什么脾气？”
顾如笙抬头，清晰的巴掌印跃入他的眼帘，傅晏初眸色骤然一紧。
“我没闹脾气。”顾如笙认命地揉搓，“我只是想快点洗完。”
傅晏初未曾察觉他的表情有一瞬间失控，冷哼道：“你现在知道苦头是什么滋味了吗？”
顾如笙笑笑，点头：“多谢傅总赐教。”
“我昨天给过你向我求情的机会。”
她木着脸：“是我不开窍。”
言语之间，傅晏初的恼怒被她一点一点激起来。
他讥笑着：“那就现在开窍。待在我身边，没人敢动你。”
“待在您身边？”
她眼眶通红地盯着水盆里的内衣，她都没给她妈、她姥姥洗过这样私密的衣服。
顾如笙自嘲地笑了笑，把揉得已经脱皮的双手摊到傅晏初面前。
“继续干这老妈子的活儿？并且您想要的时候，不论何时何地，我还得兼职通房丫鬟？”
傅晏初低沉道：“什么通房丫鬟，是做我的首席秘书。”
顾如笙起身把洗好的衣服晾到阳台上。
细长如葱的手指蘸着水意，抬起胳膊，露出半截软腻婀娜的细腰。
“傅总，别侮辱秘书这个职业了，挺恶心的，真的。”顾如笙转身，认真看着他。
没有任何一个秘书像她这样没尊严。
床上玩物，床下也是玩物。
傅晏初冷嗤一声。
忽然，用力掐住她的下巴尖，羞辱性话语无比流畅地脱口而出。
“你现在在我面前装什么清高？当初可是你脱光了跪着求我的。你们这类女孩不就是这样的？为了钱，什么都可以。放心，我会给你升职加薪。”
顾如笙平静地和他对视。
“天底下贫穷但努力、不出卖自己身体的女孩多的是，只是我没骨气罢了，傅总别一杆子打死所有人。”
“你倒是诚实。”傅晏初厌恶地松开她。
顾如笙坐到他身边，把头靠在傅晏初的肩头，她觉得疲惫极了。
“傅总，您就放我走吧。”
她示弱了，可是傅晏初心里却一点也没舒坦，眸底的阴郁更加浓重。
他偏头讽笑：“顾秘书跟了我这么久，还不知道怎么选择谈判的时机吗？”
顾如笙脸上表情瞬间僵住。
许久后。
她木然地站起来，一颗一颗，开始解上衣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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