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花厅里只有海家父女和莫离,海韵再一次扑进海默然的怀里,哭了个畅快淋漓。这么多年除了在被抄家和卖入青楼的时候,她痛苦的大哭了一场之外,再也没流过一滴眼泪了。不仅是因为这是懦弱的表现,更是因为她知道多少眼泪都换不来恶人的同情。所有的痛苦和悲哀都被她咀嚼之后咽到肚子里去了,任由它们在那里生出仇恨的种子。
可是现在她没有任何顾忌了,在场的都是她最亲近的人,只会疼惜怜爱她,不会取笑奚落她。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从心里流淌出来的,她的不满也随之消失了。老天还是公平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如今陷害她父亲的人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他们再也不会被迫分离了,虽然她的母亲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但是若没有她在天之灵保佑,他们也一定不会有今天的。
“好了,不要再哭了,你的眼睛,还有伯父的身体,都是不能过于悲伤的。”莫离真怕再哭一会儿,海默然的身体会承受不住,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而且牢狱之灾往往会对人的身体和意志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海韵擦了擦红肿的眼睛,对,父亲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了,她这么一哭,那些悲伤的往事都会涌上心头的。
“爹爹,您还好吧?”她担忧的问,虽然看起来老人家还算康建,但是想必也是受过非人的磨难,能够挺到父女相见,已经很不容易了。
“好,好,一切都好。你看看我这气色还不错吧?”海默然也忍住了眼泪。
男人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他做梦都盼着跟女儿再见上一面,就是死都没有遗憾了。现在好了,他恢复了清白,又可以安享天伦之乐了。
海韵睁大眼睛,很仔细的瞧着。父亲苍老了许多,头发也花白了,但是真如他所说,气色和精神都还不错。她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好啊!
“很好,您能长命百岁呢!”海韵笑着擦去了眼泪。
“哈哈,这都是承太子殿下的大恩大德,活下来就不错了,哪里还敢奢望长命百岁呢?”海默然苦笑,这些年他的身体出了很多问题,都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
“别的我不敢说,这长命百岁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莫离在一旁开了口。
“对啊,有你在,爹爹一定可以的。”海韵顿时破涕为笑,怎么忘了身边的大神医呢?
“莫离公子?”海默然问,他听慕容逸飞提起过这个人的。
“伯父叫我一声莫离就是了。”莫离含笑抱拳,躬身一礼。
海默然赶忙伸手扶住了他,细细的打量,许久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他的年纪跟女儿相仿,白皙的脸上,眉分八彩、目若星辰,高鼻薄唇,整个人都温文儒雅的,让人一见,顿生好感。他实在想不到,这个年轻人就是名动天下的神医。他这医术难道是从娘胎里就开始学的吗?听说当今圣上也对他分外推崇,都舍不得放他离开京城,女儿也是因了他的原因,才有了尊贵的身份。
“好,真好,海韵这丫头是个有福气的。”海默然频频点头,对莫离是一百二十个满意。
“爹......”海韵羞涩的低下头,在父亲的面前她又恢复了女儿家的娇羞。
得到未来岳父的认同,莫离也很高兴,看来老人家对他的印象还不错。也是,他这样貌似潘安的男子也不多见啊!
“老人家,不如索性辞官,跟我们一起去断肠谷,没有俗务缠身,乐得逍遥自在。”莫离提议。
“是啊,爹爹,也正好调养调养身体,您放心,有莫离在,不出几个月,就可以让您健步如飞的。”海韵也赞同,这好容易相见了,她还真舍不得再次分开。
海默然摆摆手,正色说道:“太子殿下对咱们海家有恩,我又岂能知恩不报呢?你们不知道,他正在整肃朝纲,许多位置都换上了一心为国的大臣,我还不老,还是可以有一番作为的。我不是贪恋名利,只是不愿意辜负太子的期望也不愿意辜负自己的平生所学。”
海韵不再说什么了,父亲一旦决定的事,是万难更改了。
莫离也不再相劝,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也许这是老人家一生的追求,谁都不好横加干涉的。
“莫离,那个,我不是说江湖有什么不好,但是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这才是一条正确的出路啊!你在江湖的名声再响亮,又哪有为国为民出力报效的好呢?这是可以名垂千古的,听太子殿下说,就是太医院的那些个太医们加起来也没有你一个人高明呢!”海默然是有功名在身的人,自然是为朝廷说话的。
“托海韵的福,莫离已经是西楚的东床驸马了。”莫离没有直接谢绝,只是很委婉的避开了。
国家和百姓用得着他的时候,他自然是责无旁贷的。就是看在慕容逸飞的面子上,他也不会袖手旁观的,但是眼下却不行,他要跟海韵过一段无人打扰的生活。
“哈哈,说起来海家还是要感谢你的。”海默然也是个聪明的,他也不会强人所难,再说慕容逸飞都无法勉强的事情,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海韵这个公主完全是沾了莫离和慕容逸飞的光,就算莫离不肯出山效力,他的外孙日后也跟朝廷是有些瓜葛的。
“爹爹,太子殿下在京城给我们准备了公主府,什么时候想回来看您,也是方便的。若是您得了闲暇,也去断肠谷看看,莫离一定不会让您老人家空手而归的。”海韵笑得很是好看,这么多年就数今天是最舒心的了。
“好好,只是爹爹不过是个知府,进京的机会不多,你们还是去任上看望我方便的多。”海默然大笑。
“伯父,您为官一向清正廉洁,步步高升也是指日可待的,我倒是希望咱们还在京城相见。”莫离捧人的手段很是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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