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交手，且那人蒙着面，但属下看那人的身形……像是当年的赤炎，”断鞅抱拳，观察着晋王的神色道，“王爷，赤炎他不是重伤隐退了吗？”
上京城中暗卫多是来自朔风堂，暗卫们之间多少也曾交过手，寂寂无名之辈大概不会留下印象，但也有些高手或是招式奇怪的人能让人记住很久。
“赤炎……当初朔风堂那个怪人？”李聿用折扇扇柄敲着手心，似在思忖，“本王记得他练邪功走火入魔就退出了朔风堂，几年不见，你怎能确定是他？”
“也不确定，”断鞅回答，“但他手上有火烧的疤痕，和赤炎几乎一模一样，且他明显对属下的招式很熟悉，左闪右避，属下根本近不了身。”
李聿皱了皱眉道：“不管是谁，明日你给本王拦下他，若有闪失，提头来见。”
“是！”
“王爷，让属下将功折罪吧！”苏小月朝晋王叩拜，“属下明日定会好好保护庶妃娘娘，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保娘娘平安！”
“记住你今日说的话。”晋王瞥了眼苏小月便甩开几人，走到江云暮的寝房门口。
“王爷来了，”碎琼屈膝行礼，引着李聿进去，“庶妃娘娘和乐宝在玩翻绳呢。”
丫鬟掀起帘子和帷幔，只见乐宝坐在睡榻上，江云暮侧身躺着，母子二人正在乐呵呵地翻绳。
“怎么又在玩翻绳？乐宝不是有很多玩具了吗？”李聿看见这一幕，心中微涩。
这是母子二人在临城时最喜欢玩的游戏，漠北风沙大，每到大风的日子不能出门，江云暮就在屋内陪乐宝玩翻绳。
简简单单一根绳子，她就能翻出各种不同的花样来，而乐宝却总是一翻就散，常急得哇哇大哭。
但自从到了上京，乐宝收到的玩具五花八门，就没再怎么玩过翻绳了。
“父王！”乐宝看见李聿进来，腾不出手来，就转头朝他笑笑，“你会翻绳吗？”
“父王不会，”李聿拍拍他的脑袋，“只有你娘亲会。”
江云暮看了一眼李聿，没说话，只继续翻绳。
“乐宝，你去垂华堂找母妃好不好？父王想和你娘亲说说话。”李聿讨好地揉揉乐宝的头发。
“父王说啊！乐宝不吵。”小娃憨憨一笑。
旁边的玉锁赶紧抱起乐宝，低声道：“乐宝乖，咱们去垂华堂……”
“为什么？”乐宝蹙起小眉毛。
“乐宝乖，”李聿蹲下身，从袖袋中掏出两颗麦芽糖，“父王想和你娘亲单独说说话，乐宝去找母妃玩。”
严嬷嬷和玉锁好不容易把乐宝哄走了，江云暮把手上的绳子褪去，见李聿凑过来瞬间脸色一沉：“要说什么？”
“你就这么不待见我？”李聿继续凑过去，贴着她的脸嗅她身上的气息，“明日要去清云观了，你身子可好些了？”
“你是要做大事之人，别离我那么近，不然人家又要说我狐媚惑主，”江云暮偏开头去，给旁边正在睡觉的猫儿捋毛，“坏你大事的罪名我可担不起。”
男人丢了折扇，长臂一揽忽将她抱起来，又从旁边衣架上扯过一件鸦羽大氅将人包住。
“干什么啊？快放我下来！”江云暮只觉天旋地转，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抱在怀中，连忙捶着他的胸膛挣扎两下，不曾想情急之下两只手却自然而然环住了男人的脖颈。
“你不是一直想出门？”李聿低头，在她耳边低声道，“我陪你到廊下去看看月光。”
躲在屏风外的林鸦听着两人的话，尴尬得脚趾抠地，见晋王抱着人出来，赶紧去开门：“王爷小心！”
冷风吹进来，李聿给江云暮拢了拢大氅，抱着她迈出门槛。
“王爷！”门外的苏小月和一众小丫鬟连忙跪下。
晋王走了几步，寻了个正对月亮的廊柱，将人放到游廊的围栏上，自己也在她身边坐下。
“今晚月色真好！”许久没出门，江云暮贪婪地吸着门外自由的空气。
“江云暮，”李聿一手捋着她的头发，“今日有月老见证，你发个誓。”
江云暮转过头斜了他一眼，又转回头看月亮，低声嘟囔：“有病！”
“你发不发誓？”李聿开始亲她。
廊下的小丫鬟们见状，一个个脸都红到了脖子根，纷纷转开头去。
屋顶上的断鞅和境虚也很尴尬，作为暗卫，他们必须一瞬不瞬地盯着目标，可又总觉自己在看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苏小月呆呆地看着晋王对那位江庶妃极尽温柔，心里颇不是滋味。
男女之事她在月满楼见得多了，可那些男人猥琐油腻不说，一个个都是心思龌蹉，没一个像晋王这样赤子之心如冰雪澄澈。
若他能将那样的真心分给自己一星半点该多好，嫉妒在苏小月心中不受控制地蔓延。
“唔……唔唔！”江云暮两只手被大氅包住动弹不得，想推开他也不行，好不容易才找到喘息的机会，赶紧说，“发发发！你说，发什么誓？”
男人两手隔着鸦羽大氅抱住她，下巴贴在她头顶，声音温润清雅如清泉在石上流淌：“不管将来如何，你不能丢下我，不能忘了我。”
李聿这几日总在想，等她恢复记忆会不会把这三四年的事给忘了，那他不就前功尽弃了？
廊下的丫鬟们惊得下巴都快合不上了。
没听错吧？堂堂晋王竟然求着江庶妃不要离开他？他是怕江庶妃病死吗？
“月老作证，我发誓不会丢下王爷……不会忘了李聿，”江云暮也是满脸疑惑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只见那张向来沉稳淡定的俊颜今夜爬上了少许愁容，“你这是怎么了？王爷放心好了，我以后都会留在王爷身边的，除非我死了。”
“不，我不会让你死，”男人骨节分明手指拂过她的唇齿，“江云暮，你今日说的话月老可听见了，将来你若背叛誓言，要受罚的。”
“知道了！”江云暮挣扎两下，从大氅里伸出手，拍着晋王的肩膀道，“不就是上西山去避几天暑，你至于么？你看看，这几日我恢复的不错，眼睛也不流血了，我们一定会平安从清云观回来的，放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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