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瞬间安静，空谷和那个抱猫的内侍都看呆了。
晋王在这府里说一不二，还没人敢挑战过他，姬妾们就不必说了，就连王妃在王爷面前也是不敢多说一个字。
小少爷这么说，肯定是要受罚了。
“在你眼里，父王是坏人？”晋王蹲下身，揪了揪乐宝的脸蛋。
江云暮吓坏了，一把将乐宝拉进怀里护着：“童言无忌，王爷别跟他一般见识。”
晋王见母子俩抱在一起发抖，忽觉心酸，抬手刚想抚乐宝的脑袋又犹豫着没放下。
抱猫的内侍杵在窗边，不知要不要把猫丢下去，遂问了句：“殿下，这狸奴……”
乐宝“哇哇”哭起来。
晋王轻叹口气，朝空谷道：“留下那狸奴。”
“是！”空谷松了口气，连忙让那内侍将猫儿放下，又识趣地牵起乐宝的手，“小少爷，咱们去楼下再钓一条鱼上来，这样明日那狸奴也有东西吃啦。”
乐宝抹了抹眼角，看向晋王：“父王不杀茸茸？”
“你喜欢就养着吧。”晋王拍拍他的脑袋，“不过别玩物丧志，荒废了读书。”
“乐宝好好读书！”小娃高兴地在晋王脸上“吧唧”一下，“父王最好了！”
“小少爷，咱们走吧！”空谷牵着乐宝，又朝旁边的内侍使了个眼色，三人便下楼去了。
李聿望着乐宝蹦跳着下楼的背影，自嘲一笑。
到底是个孩子。父子一场，他也算了解乐宝的心性，这孩子天真贪玩，每天“哈哈哈”的，像中了化颜散的江云暮，和深沉多思的裴少连倒是一点都不像。
“王爷辛苦了一天，快坐。”江云暮讨好地扶着李聿的胳膊坐到软榻上，把小桌案上的鱼肉糜收好，放到高高的五斗柜上，又端着小炉子过来给他煮茶，“听说宫里出事了，贵妃娘娘还好吧？”
“母妃受了伤，怕是要休养几个月。”李聿看着她一顿忙活，心里的郁结也散去了大半，再一看那只叫茸茸的狸奴，正四仰八叉躺在地上，享受地龙的温暖。
这一幅温馨画面，差点就被他弄得血溅当场了，李聿不禁有些恨自己沉不住气。
待他回过神来，发现江云暮正边煮茶，边疑惑地盯着他看。
“你看什么？”李聿问。
“我在想是谁惹王爷生气了，”江云暮秀眉微蹙，“方才你回来的时候，脸阴沉的可怕。”
“你怕我？”
江云暮老实点头，瞥了一眼茸茸，它现在又爬上了睡榻，正在和床柱子上悬挂的一只荷包较劲：“你若是真不喜欢猫，就让空谷带出去放了，也不是一定要养。”
“养着吧，”李聿也看向正站起来打荷包的狸奴，摇头笑道，“只不要让它爬上睡榻，把猫毛沾得到处都是。”
“知道了！”江云暮站起身，拿着鸡毛掸子把茸茸赶下来。
李聿也站起来，把方才她捣好的鱼肉糜端给茸茸，拍拍它的脑壳：“吃吧！”
“喵~”
那猫儿也不怕生，走过来蹭了一下他的手，就开始吃鱼肉糜，李聿还用手指挖起鱼肉来喂它。
“想不到，王爷你人还怪好的呢。”江云暮抬头对着他莞尔一笑。
李聿脸上一红，抱怨道：“养了你这么久，你还把我当坏人，当真是养不熟，还不如它！”
江云暮凑过去，学着茸茸的样子脑袋在他下巴上蹭了一下：“不是坏人，王爷最好了。”
李聿极力板着脸，压着向上翘的嘴角：“你和裴少连的事，还没交代清楚！”
“嗯嗯。”
“你们若是没事，他好端端送你猫？”
“嗯嗯。”她又蹭了蹭。
“江云暮，你别得寸进尺，”李聿手上沾了鱼肉糜，一时拿她没办法，“快让开！”
“不让，”江云暮抬头，正看见他眼里的星光，“茸茸可以蹭，我不能蹭？”
“喵~”茸茸又在李聿手上蹭了蹭，示意他吃完了。
李聿无奈只好又挖起一勺鱼肉喂它。
“你不是说天没全黑之前不能动……”晋王一手拿碗，一手喂猫，江云暮还一直往他怀里蹭，就有点重心不稳，“平时一动你就鬼哭狼嚎的，今日怎么转性了？”
“你先动手不行，”江云暮在他喉结上亲了一口，知道他动情的时候是最宽容的，“但我想动你的时候就可以。”
这男人长得太好看了，趁着他手不能动，不揩油都浪费。
“……”李聿喉结滚了滚，感觉气血上涌就快要压抑不住，“去打盆水来，我先洗手。”
两人温存一整晚，相拥而眠，可到了下半夜，晋王发现身边的人忽然开始说梦话。
“景儿不哭……景儿！”
“狸奴……狸奴！”女人闭着眼睛，泪水都湿了枕。
“江云暮！”李聿一摸她的额头更是吓出一身冷汗，“怎么这么烫？断鞅！快传府医！”
天色熹微，兰若居中已经请了一波府医和太医，还是没找到江云暮的病因，开的药吃了也不见效果。
眼见着江云暮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府医急了：“王爷，庶妃娘娘怕是中邪了，卑职无能，救不了她！”
晋王今日告假，在寝殿中来回踱步。
他将来上京以来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都想了一遍，又想了一遍当初那术士说的关于化颜散的注意事项，始终也想不明白江云暮为何会突然起高热，他甚至想昨夜自己是不是太过激动，伤着她了。
李聿头脑乱糟糟全部想了一通，忽朝身边的侍卫道：“去风林院请诚明师兄过来！”
他不想让诚明给江云暮诊脉，因为诚明只要一诊脉肯定能识破江云暮的身份，毕竟是他从小养大最熟悉的小师妹，化成灰诚明也认识！
但现在李聿别无他法，只要能救活江云暮，其他的事都不重要。
“是！”断鞅匆匆退下，不多时，领着一灰袍道人进来。
“殿下，”诚明听说是给晋王的宠妾看诊，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我是道士，不是医者，你另请高明吧！”
“诚明师兄！”李聿拉住诚明的衣袖往内殿里走，“这个人你必须得救，否则追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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