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花树间,隐隐可看见那一身嫣红色大袖似乎走到了几名女眷身边,那群人正中一位好像是齐王妃杜氏。
孟菀曾和李聿说过,杜氏最近似乎在上京的贵女圈子里十分活跃,经常在府里举办各种赏花、赏雪的宴会,甚至还让人往晋王府递过帖子,明显是有意发展人脉。
“她脾气大得很,孤自叹不如,”李照叹了口气道,“她在东宫待着不舒服,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凡事顺其自然吧。”
李聿皱了皱眉,收回目光:“也罢,希望她自己能想清楚。”
天色还早,太后在流光阁里看歌舞,晚辈们陆续进来行礼。
“拜见皇祖母。”李聿和李照一同进门,向上座行礼。
“好,好。”太后年纪大了,眼神不太好,记忆也不太好,指着李聿旁边的女人就笑道,“菀儿!你许久没进宫来了,快来坐!”
她和镇国公府的老夫人是手帕交,因此十分疼爱孟菀。
许松云一张脸由红转绿,瞥了一眼晋王,后者也没有为她澄清的意思,反正今日只是让她进宫来当个工具人,哄太后开心。
“是。”许松云松开晋王,硬着头皮缓缓走上前。
她最讨厌孟菀,偏偏太后把她认成了孟菀,她还不好戳破。
“母后,您认错人了,”倒是坐在太后身边的皇后边给老太后打扇,边开口笑道,“这位不是晋王妃,是晋王侧妃许氏。”
“嗯?”刚拉住许松云的手瞬间松开,太后瞥了眼许松云,目光冷淡,“啊果然是,瞧哀家这眼神,真是老了!”
“母后,”裴贵妃放下茶盏,柔声道,“菀儿她前几日病倒了,说是怕将病气过给您,所以今日就让许氏代她进宫来给您贺寿。”
“病倒了?”太后面露担忧,“怎么这么不注意身子,比我老太太还脆弱。”
“唉,也不知咱们皇家是怎么了,晋王府子嗣艰难,”皇后阴阳怪气道,“前不久东宫里唯一一根独苗也没了。”
这话说到了太后的痛处,老太太立刻看向李照:“照儿,天儿呢?怎么许久不带他进宫来?”
“皇祖母!”李照一听见她说出夭折的儿子名字,顿时悲从中来,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太子妃呢?她也许久不来拜见哀家了啊。”太后看向李照身后,“今日哀家过寿,太子妃也不来?”
李照低头啜泣。
裴贵妃刚要开口,就听见皇后说道:“母后您又忘了?廖家的案子……”
太后眼里的亮光被愁云遮住,似乎有什么记忆正在苏醒,握着帕子的手都在颤抖。
“皇后娘娘!”裴贵妃忍无可忍,冷冷看向皇后,“今日大喜的日子,太后身子本就不好,你不停在她老人家面前提这些伤心事做什么?若她被气出个好歹来,你打算怎么向皇上交代?!”
“不说就不说嘛。”皇后不悦地“嗤”了一声,她又挽住太后的手臂,“母后,那咱们说点高兴的话题啊!构儿最近又给您添了一个曾孙儿!”
“真的?”太后闻言果然喜笑颜开,她这个年纪就希望家族人丁兴旺,“快给哀家瞧瞧!”
“母后放心,臣妾让构儿今日进宫,把三个孩子都带来给母后瞧瞧,”皇后得意地瞥了一眼裴贵妃,“我们构儿其他方面比不上太子和晋王,但是真的孝顺,上回母后说了希望他开枝散叶,他就记在心上了。”
皇后话音刚落,齐王和齐王妃杜氏就领着几个孩子从门外进来了,同时进来的还有宋怀瑜、宋怀珠和裴少连。
“皇祖母!恭祝皇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李构穿了一身喜庆的大红金线锦袍,领着众人向太后行礼。
“好,好。”老太后笑着点头。
“你们几个,快去陪着太后!”李构转头吩咐杜氏和她牵进来的几个孩子。
“是。”杜氏从奶娘手里接过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抱着,笑着走到太后跟前,“皇祖母,这是寿儿,他刚出生三天,王爷说正赶上皇祖母的寿宴,就给他取名叫天寿了。”
太后看见几个孩子绕膝,方才涌上心头的忧虑一扫而空,连声称赞齐王和齐王妃孝顺,又让内侍给几个孩子赏赐。
地板下烧着地龙,香炉上方升起暖暖香气。
寿安宫里歌舞升平,笑声不绝于耳。
齐王和齐王妃围着太后有说有笑,太子和晋王被排挤站在角落,低声说话。
“那孩子……孤听说生下来就气息微弱,李构为了在皇祖母面前争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太子不悦道,“天气这么冷,若是真爱孩子,哪会才出生三天就带进宫来?”
“他一向是这样,”晋王蹙眉看向大堂正中的热闹景象,“他干的那些龌龊事情,皇祖母若是知道,非当场气死不可。”
裴贵妃眼看着太后看着齐王的三个孩子赞不绝口,就连定远侯府的小少爷裴思景也跟着讨了不少赏赐,自家的两个傻儿子却只能站在一边被晾着,心里已是极不称心,又听皇后说道:“大伙儿都说我们齐王府的风水好,所以才子嗣丰茂,对了!裴贵妃,你要不要给太子和晋王请个风水师去府里瞧瞧?”
“你,皇后娘娘是什么意思?”裴贵妃气得手抖,一张俏丽的脸黑如锅底,好像下一瞬就要杀人。
“本宫是说啊,东宫和晋王府里的姬妾也不少,可到现在还是子嗣凋零,若不是太子和晋王的身子不好,就是风水问题了吧?”皇后媚眼一眯,挑衅道,“若是有问题,早些请人去瞧瞧,别耽误了,本宫也是为了太子和晋王好。”
裴贵妃简直要气炸了,却还是忍住杀人的冲动:“臣妾会考虑的。”
宴席进行到一半,她便借口回去换衣裳,走到偏殿中,又让人把裴少连找过来。
“姑母有何吩咐?”裴少连拱手问道。
“你去晋王府,给本宫把晋王那个儿子,还有他生母都请进宫来。”她就不信了,今日还能被皇后踩死?要孙子她也是有一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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