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巴颜突上山时,是山鬼抬轿送的我们。可是回去时,我只能抱着巴颜突步行。
不是巴颜突不肯再召山鬼出来,而是我们上山的时候是黑天,山鬼可以出来。但是现在是白天,山鬼出不来。
巴颜突的肚子疼的越来越厉害,我看他浑身出汗把衣服都弄湿了,自己的心里也越发慌乱起来。
要是杀一个禹政,就损失一个巴颜突,这买卖有点划不来啊。
我一路疾走,只恨自己不能再多生出两条腿。
“巴大人,你可千万挺住。只要到了山下我就买马,咱们骑马去找潘神医。”
巴颜突的双手一直捂着肚子,他已经有点半昏迷了,眼睛也似睁非睁。
我一路安慰巴颜突,又怕他睡过去再醒不过来,就不停地说话。
突然,巴颜突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
“我……我没事。我还没找到我娘。我……我不能有事。”
我愣了一下,这么久了,我都忘了巴颜突当初从古画里出来是为了找娘。
“巴大人,你娘的事,可有什么消息?我是说你找了这么久,应该会有点……有点眉目吧?”
巴颜突“嗯哼”了一声,我也不知道他是说他娘的事有眉目,还是肚子疼的受不了。
巴颜突还是昏昏然的样子,我想着说些让他牵挂的事,也好让他多坚持一下。
“巴大人,你不是说皇上答应你找娘吗?你在皇上身边这么久了,皇上那边应该有点消息吧?”
巴颜突努力睁开眼睛,眼神中有一丝亮光:
“有,皇上说他已经找到一副古画,或许里面就有我娘的下落。”
我也替巴颜突高兴:
“古画在皇上那里吗?那他准备什么时候让你们娘俩见面?”
巴颜突的眼神又暗淡了一下:
“没有,皇上只说正要人去拿古画回来,还没有说什么时候能见到我娘。”
一路上和巴颜突说着话,我已经抱着巴颜突下山了。凑巧的是,山下刚好有一队进京城的马车队。我掏了些银子,和巴颜突坐着马车回了京。
好不容易跑到潘神医的府上,巴颜突还是昏昏然的,我也快累死了。
潘神医的府上,胡为民正在院子逗一只狸花猫。这猫我以前没见过,应该是最近才养的。
胡为民没想到我满头大汗就冲了进来,倒把他吓得不轻:
“山桥?你……你这是怎么了?”
我气喘的说不出话,只是把怀里的巴颜突递到他手上。
胡为民没想到我进宫一趟,竟然将巴颜突抱了回来。他以为巴颜突是在宫里出了事,直到我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胡为民才知道原委。
然后,胡为民就比我更着急起来:
“巴大人杀了禹政那个孽鬼,那巴大人可不能死。”
胡为民说着就给巴颜突揉肚子,可是他的手刚碰到巴颜突,巴颜突就痛的蜷起了身子。
我推开胡为民的手:
“你别动他,赶紧找潘神医出来给他看看。”
胡为民嘴里”哦哦”着,抱着巴颜突就进了正厅。
巨大的躺椅上,潘神医闭眼昏睡。胡为民将潘神医摇醒,一边说着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边将巴颜突塞到潘神医的怀里。
才几天不见,潘神医看上去越发的无精打采。原来的他看见病人会两眼放光,可是这次,他只是漫不经心地撇了巴颜突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巴颜突也闭着眼睛,他没有看到潘神医的样子,但是我却心头颤了一下。
什么意思?难道潘神医因为小夫人去世,现在连救人都提不起精神了?
就在我准备开口求潘神医的时候,没想到他老人家却闭着眼睛,缓缓开口:
“不是能在肚子里消化的东西,那就让它怎么进去,再怎么出来。”
我听着潘神医的意思,应该是让巴颜突把鉴鸾珠吐出来。可是巴颜突的肚子硬鼓鼓不说,还碰都不能碰,我也没办法让鉴鸾珠出来啊。
“潘神医,我也想让巴大人把那东西吐出来。可是……”
我这边话没说完,胡为民突然从怀里掏出吞天藤:
“掏东西还不简单?让吞吞给他帮个忙。”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胡为民什么意思,却见吞天藤一脸嬉笑着伸出一只手,直接就塞进了巴颜突的嘴里。
我一个“啊”字卡在喉咙还没出来,就见巴颜突身子突然一缩,然后嘴巴突然张的巨大,紧接着那颗鉴鸾珠就被吞天藤绿色的小手掏了出来。
整个过程快的我来不及眨眼,甚至喉咙间的那个“啊”字,都被我硬生生咽了下去。
吞天藤掏出鉴鸾珠后就在手里把玩,胡为民要它把鉴鸾珠还给我,我却顾不上去接。
我从潘神医的怀里抱起巴颜突,一直看着他脸色慢慢缓和过来,这才把一颗心放进肚子里。
这次要不是巴颜突帮忙,别说杀了禹政,可能我都找不到那鬼东西。
所以巴颜突不能有事,毕竟他还有找他娘的心愿未了。
巴颜突没事,他在潘神医的府上待不住,要回去看皇上。
巴颜突问我要不要一起进宫,我说:
“宫里有你,我就不去了。我刚才下山扭了脚,还是让我歇息几天再说吧。”
胡为民一听我的脚受伤,立马蹲下去检查。
然后,胡为民就看见我的右脚是斜着站在地上的。
胡为民大呼小叫:
“肿了,山桥,你的脚肿了。”
我当然知道脚肿了,不但肿了,而且还巨疼。
刚才要不是靠着毅力一路狂奔,我早就一瘸一拐起来了。
胡为民想要给我脱鞋,可是我的脚已经肿的太大,胡为民只能拿一把剪刀,慢慢替我剪开鞋子。
巴颜突一看我这个样子,知道我暂时不能进宫。对我说了一通感谢加抱歉的话后,自己先回宫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留在潘府静养,胡为民像个勤快的小媳妇一样照顾着我。
我说笑他,是不是这几天照顾潘神医有经验了?
胡为民“嗨”了一声:
“早在吕府照顾绣月那丫头时,我就有经验了。”
胡为民突然提起绣月,我也是才想到,又是好久没有见到绣月了。
“大哥,潘府和吕府离的这么近,你有没有去看看绣月怎么样了?”
胡为民说:
“看了,昨天才去看的她。吕老爷把他自己女儿的肉身弄回去了,绣月也是闲的没事,成天住在那个肉身里陪寒儿玩。”
我皱着眉头张着嘴,消化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胡为民在说什么:
“你是说绣月她现在……待在吕小姐的……那具被处理过的尸身里?然后还留在吕府……陪着寒儿玩耍?”
胡为民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这么难理解吗?还是这件事有什么不对?”
我百思不得其解:
“可是……绣月是生魂啊,她怎么能待在吕小姐的尸身里?”
胡为民伸手摸了摸 我的额头:
“你发烧了?”
我一把推开胡为民的手:
“什么叫我发烧了?绣月是生魂,她要是一直待在吕小姐的尸身里,她就会被禁锢在里面,以后就出不来了。”
胡为民点点头:
“这个我知道,绣月也知道。”
我急眼了:
“那你还不阻止她胡闹?难道要眼睁睁看她……”
我话没说完,胡为民就打断了我:
“绣月又不是傻子,她只是白天去吕小姐的尸身里待着,晚上就出来了。”
我呼出一口气:
“那还差不多,不过你还是要告诉她,不可以经常这样。万一哪天她被那具尸身困住了,就得一辈子活在里面。”
胡为民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下才说:
“山桥,其实绣月也想和正常人一样。她也希望自己能见阳光,能吃吃喝喝。能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和别人说说笑笑。”
我白了胡为民一眼:
“绣月自己的尸身在皇宫里,她要是想见阳光也可以,但是得等我们把她的尸身拿出来再说。”
胡为民喜了一下:
“山桥,其实绣月也是这么想的。她还让我问你,什么时候能把她的尸身拿回来?”
我指着自己肿的比小腿还粗的脚腕:
“急什么?总得等我这脚伤好了再说吧?”
胡为民嘿嘿着:
“那肯定,你养伤,先把伤养好再说。”
接下来,大概有半个月的时间,我都在潘神医的府上静养着。潘神医每天睁开眼睛的时间,还没有一炷香的时间长。
胡为民问他怎么给我的脚消肿,潘神医也不理他。
胡为民安慰我:
“主要是你伤的不重,你要是真有性命之忧,潘神医肯定会出手的。”
我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无奈吐出:
“大哥的想法没错,可惜我配合不了你。”
胡为民哈哈一笑:
“大病找神医,像你这小病,大哥就能给你处理。”
胡为民说着,就去潘神医的药房里一顿翻腾,最后还真让他捣鼓出一堆黑不糊糊的草药膏来。
我以为胡为民不敢说精通,但在潘神医的府上待了几天,应该也略懂一些,不然他也不敢给我胡乱配药吧?
没成想,胡为民配药的秘方就两个字:胆大。
我也是直到脚腕子肿的比大腿粗了,才发觉事情不对劲:
“大哥,你确定你这草药膏子,能治好我的脚?”
胡为民很有信心:
“那肯定,我把潘神医药房里最值钱的草药,全都给你配来了。”
我感觉后背的汗毛立了起来:
“为什么要最值钱的草药?不应该是要对症的草药吗?”
胡为民大手一挥,意思我不懂:
“值钱的都是好的,好的给你用了,肯定没错。”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突然就感觉肿起的脚腕子上,有万千虫子在噬咬着我。
那股巨痒和巨疼的感觉来的猝不及防,我顾不得和胡为民讲道理,一弯腰,一伸手,先剥开了糊在脚腕子上的草药膏。
好家伙,随着草药膏的落地,我和胡为民同时惊叫出声。
只见我的脚腕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长满了肉红色的芽。
那些肉芽突然被风一吹,一个个受惊一样,正在拼命往我的脚腕子里钻。
我看见这一幕,简直比看见鬼还觉得恐惧,“嗷”的一声就蹦了起来。
可是我忘了我的脚腕子还在巨疼中,结果这边刚蹦起来,又“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然后我就拼命蹬腿,想把那些恶心人的肉芽甩掉。
胡为民也被吓坏了,可是他并没有扶我起来,更没有帮我处理肉芽,而是两只手举的老高的跑了出去:
“我叫潘神医过来,我这就叫潘神医过来。”
也许是胡为民把那些肉芽说的很严重,潘神医竟然很快就过来了。
然后,潘神医看着我的脚腕子也愣住了:
“坠地龙,这东西怎么长到你的脚上去了?”
不等我开口,潘神医立马就去看胡为民:
“你去我的药房了?”
胡为民满脸无辜:
“去了,山桥的脚疼的走不了路,我去药房给他配药。”
潘神医脸上的肉抽搐了一下:
“你……你是不是用了我那个金丝锦盒里的草药?”
胡为民应该是用了不少草药,潘神医说起这个,他想了一下才点头:
“用了,里面只有一片黄不拉几的叶子。我闻着它香香的,就拿来捣糊了。”
只见胡为民才把话说完,潘神医也是“嗷”的一声:
“我的坠龙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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