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被苏子衿身上凌冽的气势所震慑，面上神情几经变化。
这时候，苏子衿又看向秦若轩，见秦若轩依然是不服气的模样，她的语气也冰冷了许多：
“秦若轩，你知道为什么我如今身体不好，要日日呆在秋风院里养病，很少出门吗？”
秦淮开口道：“苏氏，你适可而止。”
可是苏子衿丝毫没有顾忌秦淮说的任何话，而是当即撕开了当年的真相：
“那一日我临盆之时，你的父亲秦淮不知所踪，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也不见人影，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空无一人的院子里，不管我如何呼喊，嗓子都喊哑了也没人来救我！”
“你是我的儿子，如果我死了，你也活不了，所以我拖着一身的血水爬到外面，才找到人为我喊来了稳婆。”
“可稳婆到了之后，又说你在我肚子里的时候调皮，所以导致生产的时候怀相不好，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怀胎十月，我深知我是做母亲的人，我心中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性命，唯一求得就是你，你是我的孩子，我希望你能活下来！”
“人人都说妇人生产，是九死一生，是女人家进鬼门关走了两遭，我生你更甚，我是从阎王爷手中带着你逃了回来，但凡阎王爷来追，我都会为了你选择丢掉自己的性命。”
“整整三天三夜，我身上流了一盆又一盆的血，浑身都没有力气了，产婆问我，你父亲哪里去了！她要问保大还是保小。”
“我告诉那稳婆，不管怎么样，让她一定要保住你的性命，我即便是死了也要保住你！”
“也多亏了老天爷有眼，让我几度昏迷过去，又几度重新振作起来，然后才生下了你！”
“秦若轩，你可知那一日我生下你之后，身体有多差？我足足在床上躺了半年才起来，几乎每日都在昏睡中渡过！”
“我说这些，你完全可以不在意，你也可以继续遵照你自己的喜好亲近你的绾姨娘，甚至帮着你的绾姨娘一起来污蔑我，
这些我不会在意，我更不会再继续把你当成是我的儿子，但有些东西我一定要说出来，我要让日日午夜梦回的时候都想起来这件事。
要让你用我母亲的身份来威胁我的时候，你的良心难安，要让你知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践踏给你带来生命的人。”
秦若轩听着苏子衿得到话语，面色惨白，像是遭受了什么重击一般，他甚至不敢抬头看苏子衿。
但苏子衿走到了秦若轩的面前，逼得秦若轩不得不看着她。
抬头看向她的眼，那一瞬秦若轩眼底有惊慌闪过，可很快秦若轩抓紧衣袖，冷声道：
“你少在这卖惨，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祖母都告诉我了，你这个人就是喜欢撒谎，如果真的和你说的一样，当时你生下我的时候那么凶险，那你为什么不干脆一点，别生了？
其实你根本不是爱我，你只是因为祖母不喜欢你，父亲也不喜欢你，所以你想要生一个秦家的孩子，巩固你自己的地位而已！”
“至于你为什么养育我，那更是心机深沉，祖母都告诉我了，当初你生下孩子，祖母就说了我身体虚弱，要把我接回京城，可是你死活不愿意，
你害怕，你害怕不把我养在身边，往后我会不向着你，就这样我的身体被你越养越差，三天两头就高热，你是觉得亏欠，所以后面才百般弥补我！”
“从小你就教我一些我不喜欢听的东西，让我一定要好好读书为秦家争光之类的，什么为秦家争光，你完全就是为了你自己。”
“至于回到京城之后，你便是越发的变本加厉了，你不想让绾姨进秦家，你怕她争夺爹爹的宠爱，所以你百般仇视绾姨，
因为绾姨比你更加温和，贤良、柔弱，比你要更加受到家里人的喜欢，所以你就心底记恨绾姨，还有喜欢绾姨的所有人你也都恨着。”
思茹听到这里，简直对秦若轩的想法不可思议。
她也算是看着秦若轩长大的，可直到如今她才算是真正认识了秦若轩。
苏子衿不想和他们讲道理，只是看向秦淮问：
“秦淮，我只问你一句，在你心中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秦淮面色变化莫测。
他的确从未听见苏子衿对秦淮说过一句怨恨秦家人，怨恨秦老夫人的话。
在西北的时候，他甚至没有在苏子衿脸上见到过一丝一毫对秦家人的不耐烦。
后来……
后来回京城了他依然没有听见过这些。
至于苏子衿是不是真的疼爱秦若轩，那更是毋庸置疑的。
秦若轩刚出生的时候。
秦淮常常离开家大半个月不曾回去，因为需要运送粮草，很多次回去了见到苏子衿都是躺在病床上还在抱着秦若轩。
他也曾问过苏子衿：
“请了那么多奶娘，又何必凡事都这么亲力亲为呢？”
当时苏子衿也不曾细说带孩子时候的苦楚，只是提了一句，奶娘终归不是亲自生下秦若轩的人，谁自己生的孩子谁最疼，只要这个孩子的身体好，她哪怕一辈子吃斋念佛她都愿意。
起码，在秦淮的生命中，他就从未感受过苏子衿给秦若轩的母爱这般的诚挚。
会同孩子说那些怨恨夫家的话的人，他身边也有。
那就是秦夫人。
秦夫人见利忘义十分贪财，从小就告诉秦淮，一定要为娘亲争气，还说秦家人人都欺负她，他是她的儿子，应该要为她撑腰。
这些话秦淮从小就听，翻来覆去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一直到秦淮将苏子衿娶进门，然后苏子衿把嫁妆中的四间铺子放在公中，全部让秦夫人打理，秦夫人才算是消停下来，没有继续说从前那些话。
想想秦夫人不说的原因也可笑。
那是因为——
她要忙着贪图儿媳妇儿的钱财，没有空说所有人都对不起她了。
在秦夫人人生中最快乐的应该就是那几年，她谎称是家中开销要用，拿走了苏子衿几万两的嫁妆，她把这些财产据为己有。
苏子衿看着秦淮逐渐变难看的神色，就知道秦淮心中定然是有数。
今日，她定是要将过继的事情完成，她绝对不会再允许秦若轩这个白眼狼做她名义上的儿子。
“秦若轩，你不是觉得不管绾姨娘还是麦姨娘都对你好，而我对你不好么？今日我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自己选一个人跟，从此以后，你就不是我的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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