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上。”
秦穆凌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便离开了。
实际上，那时候的他腹背受敌，前有太子不满他长期掌控军队事务，背后还有皇帝对他处处算计。
他喝一杯水都要拿银针试上两三次，哪里有精力去管那些。
那些日子他不想回忆，也不想用这些来博取沈如枳的同情。
更不想用这些事情为自己的失职开脱。
沈如枳说的没有错，那些公文上都有自己的签字，最后没有落实，多多少少也有自己的原因。
所以他现在不仅是想要洗清自己，也想帮那些士兵得到应有的抚恤。
沧澜是跟着秦穆凌派去的人一起来的。
他跟着崔岭的人走出去好远，才发现自己跟的这一路是诱饵。
折返回去的时候早已不见剩下那一队人的身影。
可京城中夜寻刺客的事情已经传开，他没有线索，只能回将军府等着消息。
担心的守了一晚上，直到一早秦穆凌派人来取账簿，他才猜到沈如枳的下落，跟了过来。
“账簿都拿走了？”
“是的，娘娘，属下前来，是为了这个。”
沧澜从怀中掏出请帖递了过去。
沈如枳顿感不妙，接了过来。
皇帝竟然突然要在明天晚上举办百官宴，身为太子妃，她实在拒绝不得。
“但是您身上的伤，是不是……”
沧澜看着地上散落的带血纱布，就知道她肯定受了伤，不免有些担心。
“皇上都亲自下旨了，怎能不去。”
沈如枳认命的把请柬扔到一边。
“你先回将军府，这几日我自有安排。”
到底是皇帝下的请柬，明知是鸿门宴，沈如枳还是得硬着头皮上。
里里外外包了好几层，她才放心出门，好在天气渐渐转凉，衣领也露不出包扎的棉布。
只是一想到要看见秦行衍和云莺莺，她不免有些心烦。
毕竟云莺莺，可是想要对自己杀之而后快的。
说不定自己今天哪杯酒里就有毒，她可得多加提防。
百官宴通常都定在年末，今天也是皇上突然通知，许多不在京城的官员都是连夜赶回来，显得十分狼狈。
唯一不变的就是秦行衍，一贯是那副情圣的模样，不论多大的场面，身边都带着云莺莺。
看着现在秦行衍身边，和来往官员交际的游刃有余的云莺莺，沈如枳心中也不免感叹。
她也不知在哪里学来这样一身本事，演戏演的入木三分。
唯有沈如枳一人坐在位子上，秦行衍不落座，她也乐的自由。
肩膀上包扎的太紧，她的动作受限，只能百无聊赖的摆弄筷子。
也不知道太子究竟是怎么说服皇帝的，竟然下了死命令让自己前来赴宴。
“太子妃，帮我递一下那坛酒。”
秦行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面前，开口便使唤沈如枳帮他做事。
分明一伸手就能拿到酒坛子，却一定要沈如枳帮忙。
沈如枳心里明白，这哪里是想喝酒，分明就是想试探自己肩膀上的伤。
眼见着太子身后的人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她怎能让云莺莺如愿？
指尖沈如枳面色如常，用另一只手拿起酒坛子递了过去。
不是刻意留下破绽，而是沈如枳明白，都已经如此大张旗鼓的摆这场宴会，太子不可能用这点小招数来试探。
她还得留着精力，对付接下来的局面。
“太子殿下，请。”
她举着酒坛子没有放手，直到秦行衍伸手来接。
太大的动作多少都会牵动伤口，可是对于沈如枳，这样的痛还是能忍的。
秦行衍接过，眼神之中带着些许怀疑，但还是没有开口，转身将酒坛子放在另一桌。
唯有沈如枳神色如常，笑着看向秦行衍和站在后面的云莺莺。
全然没有流露出半点痛苦的神色。
作为太子的婢女，这种正式的场合，云莺莺也就只配站着，落座之后，她倒是规矩了些。
“太子怎么不给自己的心上人安排个座位？”
沈如枳嘲笑的看着云莺莺，却被皇帝误认为是二人在打情骂俏。
皇帝将沈如枳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还以为他们两个已经握手言和，笑着开口。
“这才像是夫妻，你们也闹了够久了，枳儿也早些搬回东宫吧。”
皇帝希望能够把沈如枳牢牢控制在眼皮底下，毕竟若是她动用虎符，他的皇位也岌岌可危。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都不同意二人和离。
“父皇，将军府事务繁多，还有很多事情尚未落实，为了江山社稷，我总不能就这样撂下。”
沈如枳没有找别的借口，仅仅这一点，就足够皇仔细斟酌。
自从沈家满门英烈牺牲在边境，皇帝就知道他们仍有很多事情未曾交代清楚，沈家军向来笃信虎符，他这个做皇帝的也不好插手，只能暂时交给沈如枳。
“这么麻烦，倒不如把军队交到本宫手上，你以后也就不用再惦记着将军府了。”
沈如枳听了这话忍不住捂嘴偷笑。
绕来绕去，不就是想要虎符吗？
沈如枳吃惊于秦行衍竟然将自己的野心表露的如此明显，完全不顾及还坐在高位的皇帝。
果然，还没等沈如枳回话，皇帝的脸色已然变了。
“太子倒是野心不小，这就准备掌管军队了？”
秦穆凌说这话看似不经意，却明里暗里为眼前的气氛添了一把火。
皇帝的脸面也终于挂不住了。
“太子，虎符只是不用你插手，有将军府在，国家才能安宁。”
皇帝又何尝不想收回虎符？可每次马上就要开口，却屡屡被秦行衍破坏。
他满肚子有苦说不出，若不是太子是自己亲生儿子，他都恨不得将他拖出去处死。
秦穆凌看着这一出父慈子孝的好戏，嘴角的笑意就快要压制不住了。
场面一时陷入僵局，秦行衍下意识的看向身后的云莺莺，“皇兄，太子现在有佳人在侧，恐怕是已经忘记了太子妃了，脑子里只顾着兵权。”
秦行衍被秦穆凌这一句话憋的脸通红，云莺莺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他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只能老老实实的闭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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