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簌冷冷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桀骜张狂，那双锐利的眼中带着戏谑的笑意。她莫名对眼前这个男人感到不喜，从过去偶尔见到他之时。但姜簌并不否认，容戈的确是个适合江榆的人选。有了情感便会有了软肋，所以她曾觉得江榆是不堪一击的，是脆弱的，他们夺走了她的母亲，她的弟弟，他们使她孤立无援，而他们就会成为唯一一根拯救她的浮木。
可最终，江榆依然选择了一条与他们背道而驰的一条路，并且义无反顾……这是姜簌没想到也不愿意看到的。
软肋或许真的是软肋，可软肋亦能成为盔甲，江榆也是如此才一路前行。姜簌低下头，唇角不由溢出了一声轻笑，不知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别的什么。她大抵是觉得当初的自己太过仁慈，原来只是放饵，没想到是放虎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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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内只有一盏白炽灯，灯的光线落在女人的半张脸时，只觉姜簌此时苍白得吓人。
容戈见其并不搭话，一手撑着下巴并扯了一下嘴角：“姜簌女士，我是真心实意来跟您谈合作的。”容戈脸上的这个笑容也说不上多么的真诚，神情中所透出来的，最多是狡黠。男人见姜簌嘲讽似得扯了下嘴角，又顺而补充道：“给你你想要的，也给我我想要的。”
当姜簌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上连嘲讽的笑容也消失得一干二净。她静默着注视着眼前的男人，整个审讯室安静得能听到容戈的手表内秒针走动的声音。姜簌这情绪转变得突然，连容戈都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动了其敏感的神经。但男人只是轻挑了一下眉，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等着姜簌先行开口。
也不知秒针究竟走过了几圈，姜簌冷哼了一声，“你跟江榆还真是有默契，连谈条件的时候说得话都差不多。”伴随着话音落下的一声嗤笑，姜簌微微偏过头，转移了自己的目光。她并不想与容戈对视，也不希望男人从她眼里看出什么异样来。
容戈似乎是没想到姜簌憋了半天，竟憋出了这样一句话，遂而眉毛一挑，双手环胸倚在身后的椅背上，见姜簌对他说的话并不感兴趣，只能先挑一些她或许感兴趣的聊一聊：“展星耀现在跟姜淮楼住在一起，过得还不错，起码不用担心哪天就突然一命呜呼了。”容戈注意到，当他提及“展星耀”这个名字的时候，姜簌的眉头微不可置地皱了一下。
容戈继续说道：“姜淮楼想必已经知道了你对展星耀做了什么，所以才会那么火急火燎地把他从你家接出来吧？”容戈身子往前，手交叠放在桌面上，声音不疾不徐，“我听说，前段时间展星耀病了……该不会是被吓病的吧？”
当男人的这句话轻飘飘地落下之时，姜簌“唰”地一下将头扭了回来。容戈一脸饶有兴趣地看着姜簌变脸的模样，嘴角向上勾起出一个顽劣的笑。他稍稍眯了眯眼，狐狸眼中透出了狡黠的光，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慵懒与漫不经心，嘴角的笑更类似于志在必得：“现在，能来好好谈一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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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容戈进来审讯室再次见到姜簌开始，再到现在，仅仅过去了二十一分钟。
“玛门举办宴会的地址。”男人唇角上的弧度被抹平了。
“我还没来得及看。”姜簌垂着头，视线落在自己被拷上的双手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敲点着，也瞧不清此刻的神情。
容戈挑了下眉，显然是不相信这句话的真实性，“是吗？”男人上扬了语调，“你不知道宴会的地址，那你被逮捕那天原是想去哪里呢？”
姜簌隐没在阴影中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嘲讽意味十足的笑，“那天？谁知道呢……就是觉得再不跑就跑不掉了。你看，如果我能再早点抽身，也就不会是这副境地了。”说罢，姜簌还自嘲似的哼了两声。
容戈右手拿了一只水笔，摊开的记录本上一片空白。男人手持着笔，轻轻敲点着空白的纸页。过了好一会儿，男人才开口道：“你应该知道Silence要id卡，那么参加宴会呢？我想像是玛门这种极为看重仪式感和自身成就感的人，应该不会遗漏这一点。”男人抬起头，那嘴角上还残留着些许弧度，可眼中已是一派冰冷。他看着绅士有礼，实则最是桀骜，“所以，请柬呢？上面应该有地址吧？”
姜簌并不理睬。于她而言，既然已经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那么有何必在意其他人的死活呢？都说黄泉路上好作伴，她也并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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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只能来讲故事了。”容戈也不恼，脸上的神情几乎没有什么转变，一如既往地平淡，嘴角扬起若有似无的笑，“你很爱你的孩子，但可惜你留不住他。你很想他，所以还保留了曾经他在你子宫里的影像。早几年，你身体不好，经常在半夜以泪洗面，但逐渐的，你看到了一个小女孩，她似乎跟你很像，你将自己的一腔母爱放在了她的身上。”
“只不过，可惜的是，她的确不是你的孩子，你们浅薄的血缘关系也让她不会成为你的孩子。在让她成为你孩子的路上，有太多的绊脚石，你疯狂地除掉了一个又一个，然后才发现，那个女孩也是其中的一块绊脚石。”
“在这条路上，你有太多想要斩草除根的对象，可偏偏她也是让你失望的一份子。你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药物的研发中，认为将希望投入到药品研究中才是有价值的。可实验的进程太慢了，你根本等不及……你一边找寺庙超度你未出世的孩子，一边又希望这个孩子能重新回归人世，你活的浑浑噩噩，似魑如魅。”
容戈每每说完一句话，姜簌的神情便冷上一分，而此刻，女人的脸上已是阴云密布。她不会相信这一切都是容戈凭空猜测杜撰的，因为事实确实如此。
容戈似乎是看透了姜簌心里活动，漫不经心地扯了一下嘴角道：“前面的部分，是来源于江榆小时候写的日记，我在她老宅找到的……当时只是觉得她小时候的字写得也不过如此，想拿来嘲笑一下而已，没想到，还记录了一些您的过往。”容戈将笔搁下时发出了一声不轻不重的声响，“至于后面的部分……”
容戈抽出了自己放在公文包里的文件，都是徐嘉宜一个下午找到的，虽然按照她的意思，这些东西并不完善，但对容戈而言也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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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前面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为此刻做铺垫——让姜簌清楚他所说的话的真实性，并进一步试探女人的底线。
“在城郊的华安寺，您似乎一直供着什么东西，日夜烛火不息……”
当容戈的语气音还未完全落下时，面前的姜簌突然不顾形象地大声吼着：“你想干嘛！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前一秒还保持着冷静淡然的女人，此刻疯狂如厉鬼。
姜簌情绪地转变似乎是一件意料之中的事情。容戈冷哼了一声，眼神中透露出戏谑、嘲弄，嘴角更是随意地扯了扯：“是吗？我倒是挺想看看你做鬼的样子的……毕竟，现在跟鬼，也差不了多少了。”
面对容戈信手捏来的嘲讽，姜簌并没有理会，反而更一步陷入了疯狂：“你不能动！你绝对不能动！”姜簌的神情从容戈提到那华安寺里放着的东西时已经开始慌乱，蜡黄的脸色更是一瞬间惨白。确如容戈所言，此刻坐在白炽灯下的姜簌，当真与鬼差不了多少了。
女人嘶吼着嗓音，被镣铐扣起来的手愤然摆动着，似是想要挣脱镣铐的束缚。
“我可以答应你，你所供奉的东西我绝不会擅动……那么我想要的东西呢？”容戈那锐利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光芒，嘴角更是扬起了得逞般的笑容，“我想要的，你可以给我了吗？”
虽然这样做不是君子作风……
但他容戈何尝是个君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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