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车厢的沉默实在是有些奇怪，坐在前排的两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能往付迟那里递眼神。付迟正闭着眼假寐之时，只觉有一道目光正若有似无地朝着他。男人懒洋洋地掀开一只眼的眼皮，便瞧见正处于驾驶位上的周寻正时不时用余光瞥看自己。付迟朝着周寻眨了下眼，便稍稍侧过脸去看身边坐着的男人。
付迟算了算，他大概睡了十来分钟，这期间容戈的姿势大抵是没有变过——双手环胸，背靠椅背，头微微垂下，眼睑落下将其目光中的神思遮掩。“你想什么呢？”付迟开口打破了车厢内沉默的氛围。
容戈平静地开口回答道：“我在想闻朝……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闻朝？”付迟坐直了身子，神色中露出了疑惑：“这个不是那都市传说里的那个人吗？”直到付迟笃定的声音响起，容戈才突然恍然大悟，敲了敲自己的脑门。
当真是熬夜害的他反应迟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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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戈这时才恍然记起，他当初还跟江榆说过这件事，说完之后，江榆不过是一脸平静地朝他笑了笑，似乎也只是听了一个有趣的传闻一般对其表示了兴趣。可容戈却觉得，江榆那时应当是一张冷漠的脸，那双眼睛中透出的不是所谓的兴趣而是厌恶。她就像是真的看见过、经历过一般。
江榆那时候还没练出现在这种处变不惊的姿态，容戈还是能瞧出一些的。但他当时心里想着的是怎么把江榆拐出去约会，对于江榆脸上的怪异也没有多想。过了那么久，在回忆起那时候的事情，可深究的部分倒是多了许多。
“警方曾追踪过一个德国的制药厂，但是资金占比中很大一块是属于一个叫做闻朝的男人所资助的。”容戈漠然的声音响起，脑海之中是都市流传的那些传闻。
“黑市中有一座销金窟，便是他的地盘。每晚华灯初上，便是夜夜笙歌。但是警方曾多次对嘉湖的一些可疑点进行搜查扫荡，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查到。”这些话都是当时他跟江榆说过的。而说到这，容戈眉头一皱，一种荒诞感不用从心中蔓延而生，“你说，这森煜酒店，不会就是他的销金窟吧？这个姜氏，有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现如今，所谓的黑市也是也只是对于暗地里交易的一个俗称。容戈便曾为打听江榆的弟弟的一些消息，而和人私底下做了买卖。那些消息的来源就是在那所谓的“黑市”当中。所以，传言中的“黑市”其实不过是一个代称，那传闻中的据点，说不定就一直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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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森煜酒店都经营那么多年了，每每进行安全隐患排查的时候，都不见有什么问题啊……”白甯虽然坐在前面的副驾驶上，但是耳朵一直竖起注意着后头的动静。容戈适才的轻喃，她听得一清二楚。森煜酒店都在楠阳开张那么久了，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是当着瞧不出来吗？
付迟撑着脑袋，眼皮子沉地厉害，可是思绪清明。他阖着眼想了一会儿后便开口说道：“那块不运作的显示屏。”
之后的话是容戈接着说下去的，“确实，很有可能就是因为那个。大概是森煜酒店将那座‘销金窟’给关闭了，所以那块显示屏也不再运作了。不过……这些也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没有实证之前，一切都不作数。”容戈抬头看了眼驾驶位上的周寻，问：“你刚刚在监控室发现什么了没有？”
正好遇上红灯，周寻踩了刹车之后转头对容戈说道：“老大，确实很奇怪。我问了监控室的员工，他们基本都是这一年、或者两年间来到森煜工作的，时间最长的也就三年多。”周寻耷拉了下嘴角，“我还顺口问了一句为什么这块显示屏不亮，那里的员工跟我说，他们来之前，这块屏幕就是不工作的，也打不开，现在就那么摆着……反正我看他们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周寻话音落下，瞧着前方红灯转绿，便缓缓踩下了油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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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戈回想了一下当时酒店经理的表情，知道自己要去监控室的时候，他表现得很紧张……还用对讲机跟人说了些什么。如果那块屏幕很久不工作了，那他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
“你去监控室的时候，里面有几个人？”监控室内工作的人一般是日夜轮班的，早班和晚班的人，根本就不是同一批。
周寻想了想，“四个……不对，五个。那个工龄最长的人也在那里呆着，感觉就跟监工似的，光在架子那里站着，也不见他在干活。”
容戈缓缓吐出一口气，对周寻说道：“周寻，你回头找两个人，盯着点酒店的那个经理。”随后目光往旁移了两分，落在白甯身上：“尽快让徐嘉宜他们把关于这个闻朝的资料调出来，不管是具体信息，还是传闻，都要。”
“好的老大。”
恰逢这时，容戈手里的手机轻微地震动了一下。容戈看了眼上头的信息，是姜淮楼发过来消息。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容戈默然地收起了手机，目光看向了车窗之外。适逢此刻，不知从哪里惊起了一排飞鸟，黑色的影子从容戈视野中飞驰而过，终化成模糊的黑点，最终消失不见。
谁都不知道，这条蜿蜒至天际的路，到底通往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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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榆坐在姜簌的车里，从姜家老宅出来之后她便没有再说过话。姜簌时不时通过后视镜打量后排的人，她总觉得江榆实在是安分得有些异常。她以为，按照江榆的脾性是怎么也不会那么乖顺得就跟她走的。
反常必有妖。
江榆自然感受到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但她依然保持着原状，没有给予前面的人任何的回应。女人看着车窗外连成一片的绿化，思绪不由飘远。
从姜家老宅开出，一路往西，已经穿过了三个隧道，显然是在往嘉湖的边界城郊而去。
所以……他们一直都离她那么近。
而她也从来没有真正从那场噩梦中逃出来。
——内容来自【咪咕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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