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榆的话就像是一柄锤子敲下,引得在场的人振聋发聩。姜簌也是在这一瞬间变了神情,那双柔和的双眸,在眨眼间变得无比锐利,眼底更像是有藏了刀锋般的冷意,连带着一直挂在嘴边的弧度也消失得无影无踪,隐隐往下坠着。
姜簌情绪的转变自然落在江榆的眼中,她想,她的确是走对了步子,把姜簌原先打得算盘打乱了。就在姜簌把老宅里所有的保镖都撤走的时候,江榆心里便有了这样的盘算,起码不用担心自己的舅父狗急跳墙。
毕竟,姜簌不会让她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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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榆将脚搁下,双手撑着两旁的扶手站了起来,先是走至姜簌身后,微微弯下腰,对着姜簌的耳畔轻嗅了几下,随后站直了身子,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消毒水的气味呢……还有一点,淡淡的檀木的味道。的确是那人的品味。”江榆背过身,将腰抵住了沙发的靠背,两手更是撑在两侧,微微偏过脸变可看见姜簌此刻沉默的神情。
她没有明说“那个人”究竟是谁,可当她这句话落下之时,姜簌的嘴角微不可置的一僵,更让她确信了自己心里的猜测。
与适才那张假面相比,此刻大抵才是姜簌原本的模样……虽然与她记忆力里的小姨,截然不同。江榆有时也会恍惚,到底过去是假的,还是现在是假的。人就像是活着真假虚构的幻境之中,终不得解脱。
江榆现在也无心去想这些所无所谓的事情了。姜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估计连她自己都不太清楚。人一旦在黑暗里沉沦,便会丢了自我,丢了本身。大概姜簌和江霖泽都是这样的人,或许构建那个世界的。
江榆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说话,目光依然停在姜簌的侧颜上,至于姜胥……姜簌没把他放在眼里,江榆也是一般,一只出头鸟罢了。“小姨,我记得我母亲过世不久后,有一日我父亲在门口待了很久,好像是有人在门外与他说话……后来,他便走了。”江榆说话的语调轻缓,仿佛上好的丝绸从身旁滑过,唇角稍稍翘起,“我当时在想,到底是什么人从我和江槐的身边把他带走。从前想不出来,现在不敢想……”说到这,江榆还轻笑了一声,嘴角的弧度似乎都带着自嘲的意思。
“那个人,是你吧?你跟我父亲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大学还是高中?”江榆站直了身子,目光中多了一些警惕和防备。按照宁淼舟所言,自己的父亲便是创造那片地狱的其中一位,那眼前的这位呢?是不是也早就参与其中了?
往事自然不会有人提起,但是要是她真的有心去查的话,自然还是能找到过往的那些蛛丝马迹的。只不过,过去的江榆从未把自己的小姨当成敌人来看待,也就不会把怀疑的目光放到她的身上。
是她一叶障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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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姜簌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的时候,江榆便觉得自己心里的猜想得到了证实——她的确是当中的一份子。
“你是怎么知道的?”姜簌转过头,饶有兴趣地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女人。二十五岁的年纪,风姿容华。姜簌看向江榆的目光中,不由多了一些羡慕和怀念。
江榆轻瞥了一眼已经完全不知所措,木着脸听着她们对话的姜胥,平淡地说道:“我找到了江霖泽还没有完全销毁的东西。里面有我们一家子所有人的检验报告,但却没有你的。”江榆转而将视线落在了姜簌的脸上,眼中的讥讽丝毫未减弱,“如果是同伴的话,就没有必要监视了,对不对?”
她未在称呼江霖泽为父,这个人,当真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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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簌的眼中带着欣赏,嘴边的笑更像是对江榆的认同一般,缓缓地点了下头,“确实如此。”
不愧是那位看上的人,也不愧是他们姜家的人,是她姐姐的女儿,很聪明,观察得很仔细,也很有毅力。能凭着一个人查到这个份上,也确实很有潜力。
江榆话语间也没忘了一旁坐在沙发上发愣的姜胥,漠然地冷哼了一声:“舅父,我还看到了你的报告……真可怜啊,被人当提线木偶还在沾沾自喜。你猜一下,你这回光返照的身体,还能再坚持多久?”
姜胥面色一白。
江榆不过是他嘲讽地一笑之后便转过脸,“小姨,你是来带我走的……”江榆停顿了一下,有继续说道:“那你想带我去哪里呢?”
姜簌站起身,双手交叠放置在小腹前,脸上又重新摆上了温和的笑。她原以为江榆是要抗争的,可现在看来,她似乎一点儿都没有这个意思。女人的声音轻缓,就像是笼罩了一层纱幔,迷离且空灵:“当然是带你去见,想见你的人。”
“沙利叶,你该回来了。”姜簌微微歪了头,就好像是慈爱的长辈面对调皮难以管束的小辈露出的无奈、温和的神情一般,姜簌的眼中不由自主德流露出了这样的情绪。
“沙利叶”这个名字也不知是谁给她起的,细究下来,倒也算是贴合——明明是被黑暗裹挟的恶魔,却站在了“光之子”的阵营之中。
名副其实的“双面间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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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榆与姜簌两人对峙而立,听到姜簌喊了这个名字的时候便冷笑了两声,不作回应。江榆低着头,神情莫名,心中更是不由自主地嗤笑起来。过了好一会,江榆才重新抬起头,手指了指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语气极为冷漠地说:“那他呢?怎么办?”
姜簌似是现在才反应过来还有一个人的存在,恍然地笑了一下,随后,从她的袖口间滑落了一柄袖珍的手枪,抬手间,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这样就好了。”姜簌脸上温和的笑容未有一丝改变,似乎适才枪口相对的人不是自己的亲哥哥一般。
江榆的视线中,原先坐在沙发上的那人,此刻的心脏处鲜红一片,还不断有血涌出来,此刻瘫软地椅坐在沙发上,面上的血色也快速流失着。自负了一辈子的姜胥,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死在自己的亲妹妹手里。姜胥一手捂着左胸口,鲜血从指缝中不断涌了出来,他举起已然僵硬的手,似是想要抓住自己的妹妹,抓住他眼前朦胧的一片虚无。
“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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