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得很慢,明明不过十来步的距离,容戈却觉得走过了一个世纪。这或许是真正意义上的坦诚。容戈在江榆提出“回家”之时,心里就有了一些的猜测,特别是当她提到旧案重查之时,江榆脸上的神情明显变了变,用脚趾头都猜得到女生当时心里的心思。
他确实迫切,却又不急在这一时。
此刻,容戈安静地跟在江榆身侧,帮她拿着行李。江榆从适才站在那扇铁门之前就一言不发,现在更是默然寂静。蓦然间,容戈不由幻想在他陪在江榆身侧之前,她究竟是怀着怎么样一颗心独自撑到现在的。
还有那扇门……
容戈不禁回望了一眼,眼底更是晦暗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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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榆抬步朝里走,目不斜视,对别墅内的景致破败似是没有任何的感觉。她曾最熟悉这里,连梦里都是这里的模样,可现在却荒凉至此。容戈不过一眼便知江榆心里的难过,若真的毫无想法,江榆也不会连看都不看的,不过是不敢看罢了。
江榆的手里攥着的是这里的钥匙。一把是外头铁门的钥匙,一把是这扇大门的钥匙。江榆垂着头,月光落下之时,将女人的侧影勾勒得柔和,却看不清她的神情。容戈并不催促,而是耐心地等在她的身边。过了好一会儿,江榆才有了反应,抬眸之时,面色如常。她攥着钥匙,打开了这扇许久没有人开启的大门。
在门被推开的一刹那,其实江榆并没有了那么多的愁绪,那些感情已经在适才的一路中,被她剥离。现如今瞧见了这个漆黑、冰冷的屋子,江榆却难免觉得无奈。
有些东西,是她无论如何拼命追赶,都追不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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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榆与容戈两个人站在门口,一时间相顾无言。少倾,江榆才开口说话:“帮我把东西拿进去吧,我找人整理一下。”容戈只觉得江榆的神情很是奇怪,却不知奇怪的点在哪里,遂而点了下头。当其走进满是灰尘的玄关之时,容戈不由叹了口气:果真是几年没住的房子了。
江榆站在屋子外打电话,让付锦找靠谱的保洁公司过来。江榆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人叫得多一点吧,工程挺浩大的。”付锦不明所以,却还是按照江榆的丰富去办了。
不过十五分钟,便有六个保洁人员乘着面包车过来了,见到江榆的时候还停了脚步问了声好。
由于这里太久没有人住了,即便许多地方都盖着防尘罩,但里里外外都需要打扫,确如江榆所言,是个浩大的工程。厨房今晚也是用不了的,里头的许多东西都要换新的。不过还好,她和容戈两个人是吃了晚饭过来的。并且,这里的物业费一直有在交,水电也能用,也算是一件听起来不错的事情。江榆还受着伤,肯定是做不了事情的,也只有容戈和那六个保洁人员一起打扫卫生。
江榆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大大咧咧地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手里拿着的是容戈适才从超市里买来的东西。江榆瞧了两眼,里面都是一些日用品,还有一些零食。江榆对零食不太热衷,但在此情此景下,面对月光如水,身后映出的暖黄色的光,江榆还是鬼使神差地拆了一包果脯。
还好,没有甜得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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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榆一边吃零食,一边回着柳淮南的消息。有李茂在,他的消息总是很灵通。
[你回……你的家了?]
[对啊,太久没有人住了,现在正在打扫卫生呢。]江榆原来也没想着现在回来,但病房住久了以后,再回到酒店就莫名会有一种凄凉感,让江榆很不舒服。再者,容戈提了一句重启调查,有些被她藏在这里的东西,也该拿出来给他瞧一瞧。
[我听说你大哥跟你舅父彻底杠上了,昶古那些老家伙也准备看好戏呢。]柳淮南这话莫名得有些幸灾乐祸。他话里说得是昶古的那些老家伙,但实际想要看笑话的人也包括了他自己。
江榆嗤笑了一声,手指在屏幕上一个、一个敲点着:[你的好戏,也挺有趣的。]
柳淮南想跟着看琛霖集团的好戏,但是他自己也不是高枕无忧的。柳老爷子目前还算是说话算话,给了他空间和权力,可之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好。
[那你也尽请期待。]
江榆最后发了一句“拭目以待”给了柳淮南后,容戈也从房子里走了出来。江榆撇头看他之时,便忍不住笑出了声。容戈这位从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现在的刑侦支队的队长,恐怕少有那么狼狈的时候。容戈自然知道自己现在的狼狈模样,没好气地瞪了女人一眼后说:“你可真是我的姑奶奶。”说罢,男人只觉鼻头一痒,偏头打了个喷嚏。
这里面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吧。
江榆笑得没心没肺,嘴里还唸着一句:“你姑奶奶我觉得你格外孝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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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戈毫无仪态地翻了个白眼,随后蹲下身子,一手捏了捏江榆的脸颊,捏完还不由咂了咂嘴,心觉眼前女人确实瘦得离谱,他适才这样捏都捏不到什么肉。“我就是上辈子欠你的!给你做完司机,做完饭票,现在还要来给你做保姆。”容戈不由“啧”了一声,又上手捏了一把,“我可真是亏大了。”
容戈又不由在心里默念了一句:改天要给她好好补一补身子。
江榆倒是调皮地眨了两下眼,说:“是你说的呀,你要当牛做马的。说话可要算数啊~”
容戈略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随后像是报复一样地揉了揉江榆的脑袋,直到将她的头发揉乱成鸟窝才作罢。
江榆倒也没生气,轻哼了两声,喃喃了一句:“真是幼稚。”
容戈这次并没有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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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陪着江榆坐了一会儿之后,里面便有人走了出来,“容先生,已经收拾干净了。”
江榆没有掺和容戈与人打交道,安安静静地坐在原处。
等到容戈沟通完一切,并把人送走之后,瞧见江榆还是原先那副模样,不由失笑:“走吧,我的女皇大人。”江榆伸出右手,容戈下意识地接过,只觉得手中青葱玉指,光滑细腻。
“我脚麻了。”江榆一脸人畜无害地抬头看他,当女人话音落下之时,容戈便手上使了劲,将江榆拉了起来。而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也不过是一拳之隔。
江榆的目光不由落在其眉眼间,又逐渐往下,落在了容戈的薄唇上。人们都说薄唇的人薄情,但容戈明显长情得很,否则也不会与她纠缠那么多年。但,若真就那么算,似乎自己才是那个薄情的人。
江榆心中百转千回,随后微微踮起脚尖,目光重新对上了男人那双琥珀色的眼,唇缝间溢出了一句:“接吻吗?”女人话音落下之时,男人俯身而下,唇齿相依。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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