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戈此刻究竟是何种心情，江榆确实不知。她连着好几日都没有看微信了。就连公司里的紧急事务，都是付锦传真到酒店房间之后，江榆才能瞧见的。
若是江榆知晓，大抵也甚无表情。容戈有不想回忆起的事情，她也有。就连这次飞往挪威，即便身处气候宜人的时节中，江榆仍是觉得周围都是寒冷刺骨的风，不停地从皮肤的表皮钻进内里，游荡在四肢血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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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斯的笑容别有深意，但他也只留下这一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去，落座在第一排中间的位置。江榆的双眼不由眯了眯，看着男人西装革履的背影不禁嗤笑了一声，眼中也充满了嘲讽。“走吧。”江榆轻声对身后的两个人说了一句，转身去找自己的位子。
江榆自认没有一见便能惑人的美貌，布鲁斯应该是从昨天便开始关注江榆一行人的动态，恐怕这两日的一举一动都在这个男人的眼皮子底下。
一想到这二十多个小时都活在别人的窥探中，江榆只觉得浑身的汗毛竖起，眼神一暗，心下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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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座之后，李茂便迫不及待地问道：“老板，刚才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布鲁斯的话让他云里雾里，只觉得这个外国男人说话前言不搭后语，难以理解。曲临斜睨了他一眼，也侧耳过来，轻声说了一句：“你声音小点，隔墙有耳。”
适才李茂急吼吼地问江榆问题，声音大了点，后排有人已经向他们投来了目光。虽然曲临觉得这四周都是异国人，听不懂他们说的中国话。
江榆倒是没有适才神情严肃，反而是轻松的笑了笑。但随着女人的目光从前排的那个背影处收回，江榆的眸色一暗。她转头问了李茂一句，“你真的不知道柳淮南的那些事情吗？”李茂原想立刻否认，可看到江榆此刻的神情便话语一顿——女人的脸上，是弧度恰好的微笑，优雅、矜持，可惜，女人的双眸中一片冰冷，毫无笑意。
李茂刚想说出口的话已到了嘴边，生生被男人咽了下去，随后坐了回去端正起坐姿。过了几秒，男人神情平静地说：“我只知道跟他收集的那些艺术品都和他母亲有关，其余的，他没告诉我。”江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未在言语。
再多的，恐怕即便李茂知道，也不能告诉她。江榆心里清楚，于是不再提问，而是低头思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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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拍卖场的灯光暗下，舞台中央的水晶灯亮起，第一件拍品被人罩着红色的绒布推到台上。光影交错，使得现场的氛围迷离。
就当李茂以为江榆是在思考布鲁斯先前说的那一番话的时候，女人突然出声。她放缓了声音，清冷平缓的声调之下，一字一句地说道：“看来，只能到时候问他了。”这时李茂才反应过来，原来江榆的沉默是在猜测柳淮南的过往。
“老板，你想到办法了？”要是想知道那些事情，首先就要找到柳淮南才行。可现在，柳淮南不知身在何处……李茂觉得，江榆应该是想到了找寻柳淮南的办法。
女人轻声笑了笑，声调清冷，像是带着一阵冷冽的寒风：“他不是说了吗？只要是朋友，他们都欢迎。”江榆眉梢一挑，冷哼了一声，嘴角向上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既然如此，就跟他们当这个朋友。”李茂没懂江榆说的话，发出了一个疑问地“嗯”声。江榆并没有理会，随着话音落下，女人便举起了手中的号码牌。
先前心中在想事情的李茂并没有注意拍卖会已经正式开始了，眼下江榆突然举牌喊价，他才将注意力放到了舞台中央。舞台之上，是一副油画作品。
“26号卖家出价！”主持人高声喊了一声，手往江榆处一伸。
江榆的目光注意着周围黑压压的一片，即便她什么也看不清，但仍是将注意力放到了这些未知当中。那一片黑暗，就像是隐藏了无数凶猛的野兽一般。江榆不由捏紧了自己放在膝上的右手，沉默地将目光移开了少许。
曲临不懂艺术品之类的事物，见江榆毫不犹豫地出手加价，以为台上的那幅画是个值钱的著作，便问道：“这画很值钱吗？”被询问的李茂就是一个科技宅，对艺术品也是一窍不通，当即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懂这些东西。
江榆自然听见曲临的问题，清冷的声音响起，冷漠的嘴角向上勾起，“不，一文不值。”说罢，还嘲弄般地哼了一声，带着不满与无奈。她看着台上正展示着的那一副画，大抵觉得这个布鲁斯真当是个人才……把自己的画拿上去拍卖，底价还敢定到50万欧元，真当是把自己的脸面当钱卖了。
曲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李茂立刻扯了一下男人的袖口，示意他现在最好一句话都不要说。
也对，这种明明白白是给别人送钱的事情，江榆怎么会做着开心呢？可偏偏，她还必须要这要做。不得不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的确是个真理。
这一日的拍卖会上，江榆一共拍到了四件拍品，无一例外都是明目张胆给布鲁斯送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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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会结束，会场内的灯光倏然亮起，江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眼睛迅速眨了几下。
布鲁斯笑得开怀地走了过来，嘴里还一直说着：“Good friend！Good friend！”若是按照江榆从前的脾气，恐怕真的要对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外国人做些什么了。
江榆嘴角浅然地勾起一个不屑的弧度，满身的铜臭味倒是更适合装点眼前这个男人。“布鲁斯先生，我能不能见见我的朋友，比如那个在机场被你们绑走的那一位。”
江榆的话音刚落，男人脸上的笑意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一般。布鲁斯脸上一瞬间闪过的僵硬，分毫不差地落入到了江榆的眼中。
江榆的最后一句话也只是猜测。李茂当时查找了柳淮南登机那一日的行踪，后也有过猜测，柳淮南最有可能是在去机场的路上，或者是在机场里被人拦下了。
现在看到布鲁斯的神情，江榆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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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他所说，您真是以为聪明的姑娘。”布鲁斯垂着头低声笑了两下，抬眸之时男人的眼中带着玩味。江榆不喜欢这种眼神，于是眼睛细眯了一下，不悦地说道：“布鲁斯，我可是今天在你这里砸了那么多钱，可不是为了听你来夸我的。”江榆冷哼了一声，生怕布鲁斯听不懂，还让曲临翻译了一遍。
男人无奈地耸了耸肩，“明天我会带你去见他的。”
宴已散场，所有被水晶灯照耀着的光彩夺目，都是浮华的泡沫，一戳即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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