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迟将会议室的门关上，室内一片诡异的寂静之后，赵无常换了一个坐姿，将一腿搭在另外一条腿上，考究的西装衬得他身形笔挺，冷漠的眼神缓缓从门上移开。
过了一会儿，男人表情淡漠地开口道：“果然跟在你身边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所指的便是适才充当笑面虎的付迟。整个警局有几个人是不能惹的，首先是沈局，年轻时便是出了名的暴脾气，虽然近几年脾气渐好，不再动不动吹胡子瞪眼。往下排大概就是容戈，虽然缉毒队的队员觉得他们家的队长和容戈应当排在一块儿……接着是喜怒无常的阎阙，紧接着便是赵无常觉得绵里藏针的付迟。
总而言之，刑侦队没一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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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戈嗤笑了一声，面对赵无常这阴阳怪气地脾性不做理睬。男人一手扶着脖颈，晃晃悠悠地转了圈脖子，余光瞥见眼前的男人神情淡漠，一副出神的模样，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跟你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赵队，你闲着我可不闲。”容戈的嘴角挂着浅浅的笑，三分的痞气。他自然是懒得搭理眼前的男人，赵无常也一样。他们两个人，大抵除了公事，也真没什么事情好聊的。
赵无常听着容戈的冷言冷语面色未变，一手捏着纸杯，眼神一派冰冷。“找到点东西，我觉得你应该感兴趣。”赵无常拿出一直放在身后的文件袋，放在桌面上滑了过去。
容戈未言语，利落地将文件袋打开来瞧。里面都是照片，看照片上的场景应该是在酒吧偷拍的。照片里男男女女都有，不过主要拍的人物是其中一个穿红裙的女人，大部分的照片中都有这个女人的身影，其意味不言而喻。
容戈将手上的一叠照片全部看完，对赵无常说道：“这女人是谁？”
赵无常的目光垂落到纸杯的杯身上，手指轻轻摩挲着，似乎是在思考。少倾，他重新抬眼与容戈对视，“我不确定。”
容戈听闻后嗤笑了一声，“你线人给你拍的照片，你不知道是谁？”
赵无常没有理会容戈的例行嘲讽，神情淡漠道：“他跟我说了，但是，我有些不敢置信。”赵无常双手撑在桌面上，倏尔起身。他伸手将容戈放在桌面上的照片一张一张，按照拍摄的时间叠放整齐，然后收进了文件袋里。全程都是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可容戈却觉得赵无常行为异常。
容戈瞧着赵无常这副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男人没好气地说道：“你要说就说，别娘们唧唧的。这是没见过风浪还是怎么地？还是被你枪毙的人死而复生啊？”
容戈的最后一句话刚刚落下，赵无常便“唰”地一下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前一秒还说得欢的容戈。赵无常的眼就像是被墨汁搅浑了一般，深沉地看不到底。男人平日便是不苟言笑的模样，如今眉头微微蹙起，双唇抿起，嘴角微微向下，一脸苦相，满目挣扎。
只听男人幽幽地说道：“如果真的是死人复生呢？”赵无常的声音带着诡异的空灵感，就像是遥远的思绪一般带着漠然的冰冷。
容戈紧盯着赵无常的表情，过了两秒便一阵讥笑传来。容戈冷着声呛道：“你这是吓唬谁呢？！”
果然，后一秒赵无常便嗤笑出声，嘴角扯出了一个薄薄的弧度。他适才装得严肃冰冷，也不知道容戈是怎么瞧出端倪的，连十秒都没有骗到，真是有些丢人。“我还以为你会吓得尿裤子呢。”男人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丝毫没有被拆穿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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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容戈毫不示弱地冷笑了一声，随后继续说：“这女的到底是谁？”
赵无常面色如常，一本正经地说道：“听我的线人说，这个女人是沙利叶。”赵无常说话的声音一顿，语气低沉下去：“但是我不信。”随后便再无一言。
容戈只觉自己眼角一抽，难得还有耐心继续说下去：“赵大队长，您能别说一句话停个几秒吗？我听得都累。”
赵无常抿了一口茶水，继续慢悠悠地说道：“我觉得沙利叶不是她。”
容戈只觉得自己忍到了极限，放置在桌面上的手紧握成拳，狠狠地锤了一下桌面。“哐当”一声，振聋发聩。赵无常依旧神情不改，淡淡地说道：“年轻人，性子也太急了。”他望容戈那里轻轻瞥去一眼，“你衣服皱了。”
容戈冷哼了一声。整个警局，他就觉得眼前这个赵无常跟他八字不对，要不是这案子需要缉毒队的参与，他打死也不会和这男人共处一室，协同办案。
“你说不说？！”容戈眉毛一挑，语气中更是压着火气。倘若赵无常敢再多说一句废话，他必定让眼前这个人鼻青脸肿地走出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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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无常见好就收，收起了嘴角的笑意，“沙利叶是做医药研究出名的，之前在欧洲那块很有名，特别是北欧。但是在三年前彻底销声匿迹了……而且，我听说她在消失之前寻求过国际刑警的帮助。”
容戈在听完赵无常说的话之后低头思忖了几秒，问：“她是医生？”
赵无常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听传闻说，她是个天才……也是个疯子。”赵无常一手撑着脸颊，神絮飘荡，若有所思地说道：“她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在整个欧洲声名鹊起。很多研究所想要招揽她，但是沙利叶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面。她研究的特效药在细胞活性增长这一块有着显著疗效，还有人说，她就是创造了CNT0781的人……”
“如果只是一个制药人员，你们毒品调查科应该对她没兴趣吧？”容戈锐利的目光扫向赵无常时，后者无奈地笑了笑。
赵无常说：“我怀疑那个女人跟方队的死有关联。”
“说清楚。”
赵无常一手撑着脸颊，语气甚为漫不经心。可他的那双眼睛稍稍眯起，将眼中迸出的狠厉收敛。“就跟秦扬一样，一旦牵扯到了幕后的那些事情，便被统统处理掉了。”
“没有证据的猜测，我都不会当真。”容戈的冷静倒是在赵无常的意料之外。
容戈还记得，他的领路人，原刑侦大队队长方毅，在他女儿的八岁生日的当天，被人连人带车撞下了大桥。事发当天，大雨倾盆。交警大队的人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也不过是进行了联合打捞工作。之后，交警大队的人都认定这是一场交通事故，因为肇事者与方毅之间毫无关联，素不相识。
那，只是一场不幸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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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方队殉职的前一天，他给你打过电话是不是。”赵无常并不是在询问容戈，而是真切的知道些什么，他在确认。紧接着，赵无常又说道：“他也给我打过。就在他从邻省出发的前一个小时。”
容戈沉默了半响，继续问道：“你为什么觉得这个女人不是沙利叶？”
赵无常的手指轻敲着桌面，过了一会儿，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沙利叶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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