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榆在路上便一直看着老拐发来的图片。常笑的侧脸清晰可见，可是另外一人只能拍到一个侧影或是背影。老拐发来的最后一张照片拍到了那男人的一只眼睛。江榆盯着这一张头戴兜帽，脸更是被黑色口罩遮掉了大半。而老拐偷拍到的这张侧脸，让江榆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她将照片放大，独独看着拍到的这一只眼睛，冷不丁地出神。
江榆敢肯定，她见过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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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拐被柳淮南送到了季瑄那里，连带着车都被拖到了医院的地下车库。送来时浑身是血的男人，刚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换了一身干净的病号服，只不过麻药还没过，现在还在昏睡中。
江榆和柳淮南赶到的时候，季瑄刚从手术室里出来，满脸的疲惫，眉眼却像是被风雪浸染过一般，透着朔冬的冷意。被推出来的男人在睡梦中也紧锁着眉头，板正的脸上透着病态的苍白。老拐脖颈处的伤也被处理过，透过衣领还能瞧见紧绑着的绷带。
江榆狠狠拧了一下眉头。
老拐与李茂等人不同，他是完完全全，江榆这边的人。这几年不知帮江榆做了多少事，险些将命都搭进去。他为了什么，江榆知道。正是因为知道，看到男人这副模样躺在病床上，心中百味杂陈。
季瑄换下了手术服，双手微不可置地发颤，却依然立在病床前给老拐调试药剂。江榆见状，快步走上前，按住了季瑄那双微微颤抖的手，“我来吧。”
季瑄点了一下头，告诉江榆药物的配比。看着江榆熟练地动作，心中不由泛苦。如果没有当初的那些事情，江榆大抵也会是一个优秀的医生，大概会与她成为同僚。
江榆不知季瑄心里所想，利落地配完药剂，便将试管递给了一旁的护士，顺手拿起了老拐病床前的病案记录。似乎世界上所有医生的字都是一般潦草，江榆看到纸上用黑笔写着的病历，眉头也没皱一下，显然是早已看习惯了。
柳淮南跟着张望了一眼，看着上面的“鬼画符”不由嘴角一抽，当作无事发生地转移了目光。
真是搞不懂这些学医的，怎么能把字写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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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案写明了，老拐身中了两枪，后颈还有被重击的痕迹。这便更加证明了江榆的猜想——老拐并不是在车里被打伤的，而是下车之后受的伤。
也就是说，老拐跟着常笑到了某一个地方，之后为了探查，下车跟踪，却被发现了。不仅是他这个人，对手连他车停靠的位置都了如指掌。为了掩盖真正的位置，将老拐重新安置在了车内。
江榆不由舔了一下发干的唇角，勾起了一个瘆人的笑容。女人的目光从病案转向了仍然昏睡着的男人，眼神阴得都可以滴出水来。柳淮南不由往后退了一步，缩了一下脖子。
这种时候，柳淮南不禁开始担心当江榆对手的人。
江榆要是不择手段起来，那根本就没有底线一说，大不了鱼死网破，也要拉个垫背的。在柳淮南印象中，从前的江榆就是一个如此疯狂，如此不计后果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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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瑄交代了一下身边的护士，便领头出了病房，江榆与柳淮南两个人紧随其后。走在最后的柳淮南转头看了眼病床上的男人，不由一叹，顺带关上了病房的门。
季瑄向前走了几步，也没离开病房太远。这层没有其他的病人，在哪里说都差不多。女人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面色平静地说着话：“中弹的位置有些危险，好在老拐的身体素质不错，估计躺个半个月就行了。”季瑄说罢，右手扶着脖颈扭动了一下。
高强度的手术之下，专注力必须比以往要加强数倍，此刻她已是全身发酸，特别是脖子，更是僵直着无法动弹。
柳淮南瞧见说话如此平静的季瑄，不由挑了一下眉毛。他记得适才把老拐带过来的时候，眼前 的女人可不是这副淡定模样。连与她交情不深的李茂都察觉到季瑄心绪地起伏。
女人啊，真是善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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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榆点了一下头，她没瞧见柳淮南在她身后那揶揄的神情，但却感觉到眼前的女人似乎也是松了一口气。不太像是因为手术成功而卸下重担，就像是一直记挂的人终于安好的放心。
江榆蓦然勾起了一个玩味的笑，心中更是有了些猜测。“我知道了，最近就要麻烦你照顾老拐了。”江榆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红娘，身边的人都是凑对的，挺好。
“咳！”季瑄自然注意到了柳淮南的目光，堪堪将视线移过，又撞上了江榆面上的玩味，神情更是窘迫。
不止是在江榆面前，连带着在柳淮南面前，她都觉得自己那些小心思无所遁形。
这种感觉，真是太差劲了。
“你们别这样看着我，之前老拐帮过我，算是还人情了。”季瑄蹙着眉头，置于口袋中的双手莫名攥紧。他们之前的故事，江榆大概知晓一二，无辜地耸了一下肩。
季瑄不耐地“啧”了一声，换来了江榆若有所思地点头应答，顺带帮季瑄转移了话题：“等到老拐醒了，就帮他转院到疗养院。这里，他不能呆。”与江榆面上带笑的神情不同，女人说得话似乎天然便带着冷硬。
季瑄先是一愣，后注意到江榆那双泛着深沉的眼，默然地低下头，随后沉闷地应了一声。
她明白江榆的意思。这里毕竟还藏着一个研究所，越没有人关注就越安全。如果打伤老拐的人追踪到了这里，研究所也很有可能暴露，那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会功亏一篑。
柳淮南的目光在两位女士中打转，莫名的沉默开始在三人间蔓延。
江榆还想说些什么，却感觉到口袋中的手机一阵震动，眉头一皱将手机拿了出来——是李茂。他没有跟着江榆和柳淮南两个人上来，而是呆在车里帮江榆找常笑的位置。根据找到老拐的位置，再与常笑手机信号最后消失的点做交叉对比，最后划定出了一个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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