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凰殇昔抬起的脚步也几乎在同时顿住了,并不是她反应快,而是脑子下意识让她站住了。
关于皇倾箫,凰殇昔有太多太多的不愿回想,先东陵梵湮提到了紫荆太后,凰殇昔脑中立刻就闪出了皇倾箫的身影。
那笑得温柔似水,如沫春风,眉宇之间尽是对她的温柔疼惜,那儒雅翩翩的男子,一直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
倾箫对她温柔的守护,倾箫对她的在乎……
可,在紫荆国驿馆,一切都破碎了,皇倾箫当着她的面,向紫荆太后立下毒誓,他和她凰殇昔,此生此世再无瓜葛,老死不相往来。
他们的关系就此破裂……是倾箫,是倾箫抛弃她了啊……
袖中的手在一点一点握起,凰殇昔微低着脸,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可是从她微微颤抖的肩膀中不难看出,她此时并不怎么好。
东陵梵湮也识趣,静默地站着,只用一双眼睛默默地注视她,不言。
良久,凰殇昔挺直了腰板,口吻略带讽刺:“呵……这件事,陛下有什么话可说的?”
东陵梵湮俊眉微蹙,这样的凰殇昔,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不知是因为她的态度,亦或是因为……她对皇倾箫的在乎。
东陵梵湮背过身去,迎着月纱,语调缓慢:“不是朕,让紫荆太后来的。”
他不屑解释,但是他说过他不想让凰殇昔误会,也不想让太妃称心,替太妃背黑锅。
但是,凰殇昔显然并不相信,她冷笑道:“陛下只是想说这个?那陛下说完了是不是就可以走了?”
东陵梵湮倏然转身,冰冷黝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她,口吻锋利,“你不相信朕?”
凰殇昔面露讥诮之意,口中却是另外的景象,“呵,皇上想多了,臣妾怎敢啊……”
显然,她这样的语气让东陵梵湮的神色冷凝起来了,那张俊美却十分阴沉的脸,显得极为难看。
他故意前来只是为了向她解释一番,他那高傲的尊严已经因为她放下,他放下了架子,而她却是用这样的态度回应他?
这让素来就是高贵傲然的他如何能忍?
若不是因为她,他高高在上的帝王,有何至于做如此之事?
东陵梵湮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抿唇缄默,双眸如望而生畏的无际星空,让人倍感敬畏,幽森的魅眸凝着她。
半响,东陵梵湮突然一记冷嗤,广袖一挥,一个不明物体飞向她,凰殇昔下意识接住,再抬头的时候,她感觉一阵风掠过,留下淡淡的龙涎香。
而东陵梵湮原先所在的位置,只有月光遗留。
这不禁让凰殇昔有些愣神了,扭头想去寻那男人的身影,却再也找不到了,她敛起自己的表情,面无神色地走回自己的寝室。
然后,把门关上,什么话也没有。
暗处的东陵梵湮,那双森冷的黑眸显得异常暗沉,却有透着几分哀怨的意味。
凰殇昔躺在榻上,将东陵梵湮扔给她的东西从怀里取了出来,随意瞟了几眼后,将它拆开。
其实这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几张信封,信封有被拆过的痕迹。
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看了几眼后,凰殇昔的神色有了几分变化。
内容是这样的:禀告皇上,紫荆太后出现在紫荆国边界的石庙中,臣遵您旨意引她进了龙鳞。
禀告陛下,属下抓到了紫荆太后飞鸽会紫荆国的信,但是半路被人劫去了,不过信中的内容臣已熟然,是紫荆太后向紫荆帝陈述紫荆太子之事,并无国家机密,请陛下吩咐属下该做什么。
陛下,属下再不做点什么,紫荆太后的信就要到紫荆国了……
皇上,请吩咐!
陛下,属下静等您命令!
……
此后的几张信,皆是寥寥几字的求东陵梵湮下达命令的字眼。
不难看出,东陵梵湮迟迟没有下命令,那么这中间有两种可能,一是东陵梵湮不想理会,二是信让人给劫了去。
不出所料,当凰殇昔将信封倒过来,里面的东西出现时,就印证了她的猜测。
那是一张折得十分细致的小纸张,纸张还用一个指环扣好,以免被拆开。
不过这指环有被强行拆过的痕迹,凰殇昔将破残的指环接下,小纸张只写有几个字:速劫紫之信!留龙之信!
紫……东陵梵湮给他的意思,那么这个字,只能是紫荆国或者紫荆太后,也就是说,东陵梵湮并没有收到传信,而是被人劫走了,至于此时为何东陵梵湮会有信封,大抵是后来派人追查这事给找回来的。
而且……凰殇昔翻了翻几张信,信上都留有旧的褶皱的痕迹,显而易见,这不是捏造的信。
那么东陵梵湮还真是不是故意让紫荆太后拿到圣旨,也就是说那件事他是不知情的……
想到这,凰殇昔心中说不出是怎样的滋味,她想,当时东陵梵湮即使收到信,也不一定就会阻止,可是没有如果,那件事的幕后黑手确确实实不是他。
这般想着,凰殇昔突然忆起那个傲娇的男人来她的凤鸾宫,站在窗边跟他解释说,不是他做的……
那个高傲不可一世的男人居然也会向她解释。
心中,忽然有那么些松动,有什么被东陵梵湮给触动了……
次日,启王府内。
一天的时间,东陵玖没办法做好十足的准备,匆匆忙忙吩咐一些人或事,就火急火燎地出门办事,直到夜里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
沉重的身子还没坐下,宫中就来人了,说是太妃有事要召见他。
于是东陵玖又拖着一副十分疲倦的身躯,吩咐管家尽快收拾东西后,就走上了去皇宫的路。
“王爷……”
在东陵玖一只脚榻上马车的时候,管家急匆匆地跑了出来,叫住了他。
“怎么了?”东陵玖皱眉道。
管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支支吾吾许久才吐出一句话:“王爷,太妃娘娘可能有什么事跟您说,老奴建议您叫上七王爷。”
东陵玖一双眉紧皱,见管家一副担忧的模样,似乎明白了什么,点头道:“你派人去黎王府,让他也进宫一趟。”
“是,王爷请慢走。”
管家目送东陵玖的马车离开,不多时,他叹了一声,就回府里。
启王府的老管家,在东陵玖四岁封王的时候起,就一直跟在东陵玖身边,对他,就向对自己儿子那样关心。
静善宫内,太妃通常只留王嬷嬷一个人候在身边,其他的,只等又要下达命令时,才会让王嬷嬷把人叫进来。
可是现在,除了太妃和王嬷嬷,这里还有一个不速之客,那便是太妃亲自派人前去邀请来的,与她有关系的一个女人!
城月步步而来,笑意吟吟,略施粉黛,朝太妃行礼,“民女见过太妃娘娘。”
太妃见到她,掩住眉间的嫌弃之意,朝她笑得慈祥地点点,套着指套的手挥了挥:“虚礼就免了吧,城月,去那边坐下吧。”
“民女遵命,谢太妃娘娘。”城月依旧恭敬,走到太妃指定的位置坐下。
太妃与王嬷嬷对视一眼,随即看向城月,问:“哀家就不多说废话了,许城月,你该知道哀家叫你来的原因。”
“城月自是知道的,当时与太妃娘娘曾说过,城月不会再以太妃的名义自动入宫,除非太妃娘娘答应城月的请求,城月才会进来,而现在太妃娘娘召城月进宫,城月是否可以认为,太妃娘娘已经算是答应了呢?”
对此,太妃没有答复,而是继续问:“许城月,哀家叫你过来,是想让你回头是岸,你只有在哀家这边,才能保你性命无忧,
否则,你认为你还有命活吗?没有哀家,与哀家作对,你不可能活在这世上!”
“太妃娘娘,你这是在威胁城月吗?”许城月笑意不见半分,多年处于风流场所,让她多任何事都不惧畏。
太妃突然冷笑,不屑地用小指指她:“威胁?对付你,哀家还需要威胁吗?哀家只是不希望你死罢了,好歹,你也是你娘亲唯一的骨肉,哀家念在你娘亲救过哀家的份上,也希望你好好活着。”
“这样吧,城月,哀家给你找个富家子弟,你好好跟着他过完下半生,这样哀家也算还了你母亲,你的日子也能过得充润一些,不必老在那些风尘场所,如何?”
许城月脸上的笑意在太妃提及她娘亲的时候微微一僵,转瞬即逝。
太妃左右而言其他,分明就是连提都不想提她当初说的事情,她也不想再多费口舌,直接站起身。
开门见山道:“既然太妃娘娘不答应城月的请求,那么城月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还请允许城月先行出宫。”
“放肆!咳咳……”
许城月的不识好歹,令得太妃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导致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咳嗽又复发了。
王嬷嬷连忙上前替她顺着后背。
“太妃娘娘身子骨不好,城月也就不到饶了,城月给娘娘叩安!”说着,许城月行了个礼,就朝门外走去。
“你……”太妃气得胸腔剧烈起伏,一只手颤抖地指着许城月,艰难道。
“呵呵……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可是你自找的!许城月,你以为哀家的宫殿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吗?在你进来的时候,你就该知道,不把你知道的事情吐得一干二净,你就别想活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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