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谦大哥,此次你打算如何做?”将凤牌令的事情放下,换意正色问道。
“我已经向父皇要了此次调查的权利,老二他是躲不过了……”一听换意问起这件事,周子谦的神色也是一凛,开始郑重起来。
老二不是说没有证据吗?那好,那就让他这个当大哥的,帮他把证据给“找”出来。
看到周子谦成竹在胸,换意点了点头,也不再多问,既是他已有了法子,那便可以了。
但是,便是换意也不曾想到周子谦的动作会如此之快!
自流云阁出去,周子谦眼神一凛,带着羽林卫便径直往绝王府走去。
不多时,便传来消息,大皇子于绝王府搜出众多绝王爷与丞相苏翰墨的私通信件。
然而,璟王府却是早已经无从查起,璟王府的一切,早已在月余前夜里的那一场大火烧的灰飞烟灭。
一时间,苏翰墨的说辞便得到了证实,然而,却还是无法证明璟王爷周子默的清白。
不过,这一切,对于周子谦而言,便是足够了。
看着夕阳晚逝的天,周子谦的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老三,等着大哥去带你出来,会有人,忍不住出手的……
御书房,周宇泰看着呈在御案上的东西,目光阴沉,一语不发。
“父皇,还请父皇早下决断!”周子谦眼神闪了闪,恭声道。
听到周子谦的话,周宇泰慢慢地将视野投到了这个大儿子身上。
似是过了沧海桑田,周宇泰终究是幽幽一叹,挥了挥手,“罢了,就照你说的做罢。”
“是,父皇英明!”
周子谦听了,微微一笑,恭敬地退了出去,一步一步虽走得极缓,却是不多时身影便完全消失在了周宇泰的眼里。
目光重新投到了那一堆信件上,周宇泰拿起一封,看了看,嘴角有些意味莫名的笑。
罢了,这一次,便让他们去做吧,成王败寇是亘古不变的,当年的他,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
眸子闭上,况且,他的心思不仅仅止于此!
也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的放心将位置交付出去,那,便是孤家寡人又何妨?!
“大人?你怎么来了?”
是夜,狱卒长揉了揉眼,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不由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不安的问道。
“本官来看看绝王爷。”
看着来人有些阴沉的眼神,狱卒长身子不禁抖了抖,“大,大人,陛,陛下有令,不允许别,别人探望……”
在那快要杀死人的眼神里,狱卒长的话都说得结结巴巴。
来的这个人,绝对是可以让京城里一半的官员见着他便惴惴不安的御林军统帅——程威。
程威此人年过而立,本是一市井之人,却是在一次闹事打斗中被周子潜看中。
从此便跟在周子潜的身后,改名为程威,更是在短短几年便混得风生水起。
脸上的那一道疤痕,更是赫赫的在火把下闪着幽光,如同一条随时准备食人血的蜈蚣。
“李大人,话不多说,本官就问你一句,你家老母亲可还安好?听闻李大人是极为孝顺的儿子。”
“大,大人,你说什么?”听闻这句话,狱卒长的瞳孔都猛地一缩,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似笑非笑的人。
“李大人是个明白人,本官只是要见王爷一眼,只要你不说,本官不说,便也没人知晓。但是,若是见不到的话,本官可不能保证你母亲怎么样了……”
邪恶的话在狱卒长耳边响起,似乎颇为享受看到别人惊恐的眼神,程威不由笑了笑,眼里是大为满意的光。
“你,下官马上给你开门,你,你等着……”
战战兢兢的从身上掏出钥匙,狱卒长惶恐不安的在前面带路。
“这就对了嘛,李大人是个明白人,你母亲,本官会好好帮你照顾的。”
虽是如此说,但程威眼里却是闪过嗜血的光芒。
“这,就是这,下官,下官先出去了,大人请尽快……”
开了门,狱卒长不敢多看一眼,低着头恭身快步地退了出去。
然而,就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狱卒长哪里还有刚刚诚惶诚恐的样子,眼里更是一片清明。
沉重的甲胄与光裸的地方相碰,发出嘭的一声响。
程威单膝跪在地上,低着头,恭敬道:“属下来迟,望王爷赎罪!”
久久,似乎才注意到动静,周子潜幽幽地睁开了眼,“程威,你如何进来的,若是本王没有记错,陛下是下了旨不许人来探视的!”
话音刚落,程威便感觉有一道刀子一般的眼神落在了自己身上,似乎只要自己一不小心便会被这道目光给杀死。
“回王爷,属下调查过了,这狱卒长是个孝子,属下以他母亲相要挟,他不敢不从。”
将自己的计谋说出,程威垂下了眼,不敢去看周子潜的目光。
“是这样啊,说说看,你来可是有何事?”
周子潜揉了揉额,眼里闪过一丝了然之色,却是没有注意到程威的异动。
抓住别人的短肋,这是最易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法子。
听着周子潜的声音,程威如同大赦一般松了口气。
他是打算去抓李大人的母亲没错,然而去的时候,那人却是并没有在,听街坊四邻说才知道是一大早去省亲了。
虽是无果而返,但是这么多年的官场打滚,却也让他懂得了兵不厌诈。
自己也只是借着狱卒长焦急的心,否则,这事也不一定能成。
这事,在他看来,并无意外,自然也不会与王爷多说,毕竟,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说。
“王爷,事情怕有不妙,昨夜大皇子醒了。”
有些不安将消息说出,他只希望王爷不要一怒之下将他杀了……
“什么?!”周子潜的眸子瞬间一瞪,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王,王爷,听太医说,是那个南国公主助了他们的一臂之力。”
不敢有所隐瞒,程威将自己得来的消息一一报出。
“是她?”
原本震惊的神情很快便平复了下来,周子潜眼里闪过一丝了然之色。
若是她,便也是有几分可能的。
“还有何事?一并说了罢。”缓了缓神,周子潜眯了眯眼道。
既然是已经到了此来寻他,便断断不是这一件事,定是还有比这更严重的事情。
“大皇子醒来第二日便上了朝,请求陛下将此事交由他亲自查办。”
“父皇答应了?”嘴角扯出一个略有些嘲讽的笑,周子潜有些意味不明的问道。
“是,是。”诺诺地应了声,程威顶着压力将接下来的话一口气说完。
“大皇子今日带人搜了王府,听宫里那人说,似乎是找到了王爷您与苏丞相的来往信件。还有,陛下那边似是拟好了旨,似乎是要将王爷您贬为庶人!”
一口气说完,感觉到瞬间变冷的气息,程威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皇城里说是他恶名远扬,殊不知,一到周子潜面前,他便也是提着脑袋说话,丝毫不敢有半分忤逆之心。
“老大居然去搜府了,还寻得了本王的信件,呵呵,当真是这么多年来,反倒最最看不懂的便是他了。”
似笑非笑的说了句,周子潜眸子再度一凛,“璟王爷呢?父皇可有下什么令?”
“听,听说是迁往封地,终身不得回京。”
不知为何王爷要问起璟王爷的事,在他看来,璟王爷便再是百姓口里的“北国军神”现下也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了。
“好深的算计,既是如此,本王也该让他们晓得一些事了。”
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周子潜眼里是满满的疯狂!
将儿臣贬为庶民吗?
既是如此,父皇,那便别怪儿臣无情了!
“殿下,属下早已吩咐好,就等殿下下令了!”
听到周子潜的话,程威眸子猛地一亮,显得颇为激动。
“明日,是个好日子,程威,明日本王便送父皇,老大他们一份大礼如何?”
嘴角扯出一丝冷笑,看着那天牢外若隐若现的月,周子潜的眼里是势在必得光!
“下官恭送大人。”
弓着身子将程威送出去,待得他的身影消失在夜空里,狱卒长望了他出来的地方,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次日卯时,当大臣们陆陆续续都开始上朝时,百姓开始从睡梦里苏醒的时候。
京城里开始弥漫了一股不一样却又极为隐秘的气息。
卯时,随着一声“皇上驾到!”,早朝正式开始。
“禀陛下,萧王爷之事已全部点算清理了,按照典制,明日可葬入皇陵。”
一开始,礼部尚书便将此事上报,按理而言,这是礼部尚书分内之事,却还是让很多其他的大臣们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
毕竟,谁愿意一大早听到这样的消息,更何况是失去了皇子的陛下呢?
当下,一个个都在心里叹息礼部尚书的不懂情理。
周宇泰听了,眸子沉了沉,再是不喜萧王,那也是自己孩子,幽幽叹了口气,正准备说什么,却是被一个急切的声音打断了。
“报——”
来人带着惊恐,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直接跪在了地上,差点将头上的头盔掉了下来。
“何事如此惊慌?!”周宇泰眸子一凝,沉声问道。
早朝之时,若想进入,必须得由通报官先禀告,待得皇帝同意后方才允许进入。
今日这样的情况,让周宇泰不得不知晓定是有要事发生了,否则也不会冒着杀头的危险惊慌至此。
“禀,禀告陛下,御林军反了,御林军劫了天牢,绝王殿下带着他们将皇宫外面都围起来了!”
来人跪在地下,整个身子都忍不住颤抖起来,方才的那一幕幕,让他现在都浑身冰冷,忍住内心的恐惧说道。
“什么?!”
“怎么会?”
“竟然是绝王,他不是在狱里吗?”
……
一道道惊恐夹杂着无措的声音在议政殿里此起彼伏,竟是忘了去看皇帝周宇泰的脸色。
跪在地上的侍卫回想着差点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刀,即便是在这三伏天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
若是自己再慢一点点……
“各位爱卿此事你们怎么看?”
从震惊中缓过来的周宇泰望着开始哄乱的朝堂,压着声音问道,眼里再也看不到半丝情绪。
“禀报陛下,绝王殿下此举乃大不敬之罪啊。”
随着皇帝周宇泰的一声喝,大臣顿时清醒了过来,听到问话,一个个开始忍住内心的恐惧回答。
“孙大人这岂不是废话,绝王此事岂止是大不敬之罪,定之为谋反也不为过!”
那边话语刚落,这边又是一个声音带着不赞同响起。
“就是,绝王此举……”
“都给朕闭嘴!”
狠狠地一掌拍在龙椅上,周宇泰忍着怒火看着首先开头说话的几个人。
当他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吗?他问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这群人会不知道?
一个个老奸巨猾便罢了,偏生还大谈特谈绝王之过,就算是再过分又能如何,成王败寇,分明就是在这里为他拖延时间。
“来人,将方才说话几个,立马拖出去给朕斩了!”
“啊,陛下,饶命啊陛下……”
“啊……”
不消片刻,议政殿外的几道呼救声音,瞬间便沉默了。
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脖子一冷,不敢再多发一言,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哼!当朕看不出来这几个是老三的人吗?朕问你们的话,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吗?”
随着议政殿里再次寂静下来,周宇泰的声音便独自在空气里回荡。
“回陛下,绝王此次若是真有谋逆之心,那便是我北国之大劫!绝王今日选择的这个时刻,此局当真是难解啊!”
一个老臣不避讳的说道,他是两朝元老了,也是半个身子埋入黄土的人,自然不必要怕什么。
更别论,他此番话正是说到了点子上。
绝王选择这个时刻围宫,无疑是看着大臣们都上了朝,若是成了,那便是一网打尽,剩下的很多事情便迎刃而解了。
更何况,只要是能站到这里的,哪个不是为官数载,老奸巨猾之辈?若事情真成定局,这些人,定是明了如何选择才是最有利于他们的。
届时,才是真正的死局!
“难解,并非是无解!长孙大人,此话过于忧虑了。”
从侍卫进来后,便没有说话的周子谦突然轻声道,似是并未受到这紧张氛围的影响。
“老大,你可有法子?”
周宇泰眸子闪了闪,将目光望向了站在下面平静异常的人,眼里闪过一缕异色。
“父皇,儿臣觉得,三弟可解此围!”
清润的声音再度响起,众大臣先是屏息以待,眼睛一亮,却在片刻后都又只剩下一道叹息。
璟王爷是他们的军神,他们也期望璟王爷能解今日之围,奈何璟王爷现下不是被陛下关在天牢里吗?
更别论,绝王出来了,璟王是否还能平安无恙都是不明就里的,毕竟他们之间的暗流,他们不是不清楚的……
“老大,老三的事,看来是朕误会了他啊……”
幽幽一声叹息,听到的大臣无不觉得此话里的落寞,不由纷纷感叹起来。
“陛下不必自责,璟王殿下若是知道,定会明白的。”
“是啊,看来,璟王殿下是真的被苏卿误指啊,那个狠毒的女人!”
“对,对,看来,绝王殿下才是真正的……”
听到四周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周子谦嘴角不由微微上扬了一点。
他的目的,达到了。
“父皇,儿臣认为,可派出一人去接三弟出来,二弟领的兵该是仅有御林军的兵力。羽林卫向来是三弟的人操练的,儿臣以为,凭着三弟的能力,二弟并不能策反他们!”
随着周子谦第二次的分析落下,群臣似乎才真正看到了希望。
但是,更大一个问题却是出来了,在这重围中,派谁去接璟王出来?
“罢,便按大皇子的意思办,众爱卿可有谁愿代朕去下此令?”
周宇泰的话一出,议政殿便陷入了第三次诡异的无声状态。
谁也知道这一出去,非生即死。
文官有理由说自己是个文弱书生,可武官就犯难了。
只是,他们毕竟没有真正上过战场,少了一股敢于冲锋陷阵的勇气,即便是明知晓若今日可解此围便是大功一件,也不敢应声。
看着这样一群哑口无言,缩头缩脑的大臣,周宇泰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半晌,就在周宇泰忍不住准备再次发声的时候,一道不大不小声音从角落里传来,“陛下,臣愿去。”
众大臣如释重负的朝声音来的地方望去,皆是不由惊愕了一下。
什么时候,朝堂上有了这么一个人?
“哦?卫爱卿望去?”微微错愕了一下,周宇泰便笑着问道。
“请陛下下旨,臣定不辱使命!”
无视左右怀疑的眼神,卫澜说得中气十足。
“好,既是如此,若你救驾有功,朕定重重有赏,来人,下旨!”
在皇帝周宇泰念圣旨的间隙,卫澜的头在虚空点了点,似乎在回应某个人。
若是换意在此,定会记得,此人便是在北国宴席上独自一人对月饮酒瞪大眸子盯着自己,且又说苏卿之作是在“求爱”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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