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的针筒,近在咫尺,她的背脊还在轻颤,露天台的画面,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里回播。
特别是他张开双臂的身影,以及最后那两句。
“蕊蕊,我爱你。”
“所以……我从来没有,你呢?”
你呢?
你呢?
“别再问了。”聂尹蕊抱住头,蹲下,泪顺颊而下,蜿进嘴角,是咸涩的苦味。
手肘挨着处,有什么膈应了小腿侧,他的身上,还是沐子睿的那件外套,她手缓缓伸进衣兜。
触手的丝绒,很是舒服,当手指握紧时,她脸上的神色,已经显示她猜到了是什么,果然,掏出是一个精美的收拾盒。
是今晚他要送她的?
她眸眶更加红透。
会是什么?
手镯?项链?耳钉?亦或者是……
她的指节渐渐用力,泛白了骨节,她重新将收拾和放进衣兜,可是手在衣兜口处顿住。
她紧咬了唇瓣,依旧把它打开,和她的预感一样,是一枚戒指,只是不是那枚她曾经拥有过又掉了的。
而是一枚新的,突然她眉头微蹙,因为首饰盒里明明是有两枚放戒指的位置,而此时里面只静躺了一枚。
对戒?
她大脑里一片空白,有什么在聚拢。
一抹忽闪,像是砖石折射的光芒,在哪里瞥见?
是了,在沐子睿倒下时,在他的指间撇见,还有一抹银白,当时的她,根本顾不上去在意。
“砰……”的一声,盖子合上,她一个站起,扑倒在身侧的床上,将头埋进枕头,哭声渐渐溢出。
这是从那天,她被绑后,第一次痛苦出声,五指将床单紧拽。
……
聂尹蕊猛的坐起,身子还在轻颤,惊汗浸湿了白裙,打湿了眉毛,窗外已蒙蒙亮,黎明之曦。
“醒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聂尹蕊猛的扭头,“半夜,你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一个女人的房里,好吗?”
炎复唇瓣一勾,迈开步伐,在床边扯着裤管坐下,“半夜?这个时间点买早餐的店铺都已经开始在工作了。”
炎复说着,眸光落到她的白裙,“没想到你穿她的衣服,竟然这么合身。”
聂尹蕊原本不屑的眸子,瞬间撑大,“你个变态,居然给我穿死人的衣服。”她扯着她的裙子。
她已经在这里待了两天,衣服自然也换成保镖给她的。
死人两个字,无疑瞬间苍白了炎复的脸,他的狭长的眸子,凛冽出沁骨的寒,但是很快,被他掩盖,取而代之的是冷蔑。
“那你现在就可以把它脱了。”
脱……
聂尹蕊翻了个白眼,扯着衣服的手垂下,一把掀开薄被,直接朝浴室走去,却觉得手腕一紧,人立马被扯回。
“穿着它。”炎复的嗓音森寒,仿佛只要下一秒她敢说个“不”字,抢就会立马对准她的脑门。
而且她深深的相信,他会那么做,她强做的镇定,抽回手,“人有三急。”
预料之外的回答,炎复一怔,松开了手,聂尹蕊朝洗手间走去,沐子睿的外套,被挂在里面。
而此时,一楼,不断的有人无声倒下。
“事办完了,可以来见我了?”聂尹蕊甩着湿漉漉的手,身上多了件外套。
炎复正轻划着桌面的手指顿住,是了,她还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沐子睿住进医院的新闻铺天盖地。
比如,沐氏总裁突然晕厥,生死未卜;再比如,沐氏总裁感染了病毒,突然住院;再比如,沐氏总裁并不大碍。
最后的欲盖弥彰,反而让他心定,这就是他们上流阶层的把戏,绝不会让媒体报道出真相。
因为,相关利益牵扯太多。
不过,还有一件,却盖的刚刚好,就是这一件事,没有任何一篇报道,牵扯了沐总夫人,仿佛那晚她压根没有出现过般。
为什么会这样,他自是知道,毕竟他还不是一个会从媒体去捕捉信息的人,他的眼线并没有撤完。
这是,沐子睿出事以前,就留下的……额……遗言。
还真是爱……
“Zero?”聂尹蕊的轻呼,打断了他的思绪。
炎复抬头,却轻皱了眉头,只因那落入他眸底的是沐子睿的外套。
聂尹蕊自是察觉,也将他的蹙眉,领悟了个干净,她扯了扯西服。
“没办法,现在这个时候,还有点冷,而我,又没有其他的衣服,反正一件死人的衣服也是穿,两件也是穿。”
这次,她注意到她说死人时,炎复的眉头一皱。
所以,话毕,她赶紧讪讪一笑。
炎复并没有追究,因为此时的他,凝上她身上白裙,有几分出神,她也自是查觉。
良久,炎复开口:“为什么一定要见我?”
聂尹蕊垂落在身侧的手,手指一颤,并不明显,“保命。”她的声线很是自然。
“哦?”炎复眼睑上掀,转身,倚靠在了桌沿,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我们毕竟同船而渡,做了一场谋划,事关人命的,沐家会轻易放过?那可是他家唯一的儿子……”
“你在威胁我?”
“威胁?谁会威胁自己将来的保护者,你就不能把我的话听完?”聂尹蕊说着,向他靠近,与此同时,手插进了衣兜。
像是自然而然的动作。
“你的身边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但是我在眼皮子低下,你总归放心,不是吗?而且……”
聂尹蕊一顿,脱下了沐子睿的西服外套,她身上的白裙,正是春款,是长袖,能藏下一个小小的针筒。
“你不是也觉得我很像她吗?既然像不如让我在你身边做个替身?”她已经贴近他的跟前,手从他腰部两侧伸过,下颚枕到了他的肩头。
一个相拥的姿势。
不知道是衣服,还是她真的和那个女人像,所以……她明显感觉到炎复身子一僵,甚至没有推开她。
她的手缓缓缩回衣袖,动作幅度很小,而后针筒落入掌心,她的手指已经捏住了针盖。
她感觉到自己血液在倒流,她紧咬住唇瓣,一定不能功亏一篑,她将动作放慢。
“谁?”炎复推开了她。
聂尹蕊瞳孔微张,仔细看去,身子都有些微颤,她将针筒塞会袖子,死抓住袖口,咽了咽喉头。
“怎么了?”
炎复并没有回答她,而是狐疑的迈步到门口,四处张望,廊道一片沉寂,什么也没有。
聂尹蕊也跟了上来,看着他的张望,开口:“这里,有人也是你的人吧,谁还能无声响的到这里来。”
听闻她的话,炎复蹙起的眉头微微展开,随即又紧蹙,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seven?”他轻唤一声,并没有人答。
他的身后,聂尹蕊的目光,直直的锁定在他的颈项,从那里扎进去,药效应该能最快抵达。
她的紧张,僵硬了整个身躯,却丝毫没有阻碍她手上的动作。
她松开衣袖的同时,掌心向后,五指蜷握,针筒,立马掉落到手里,她手指刚捏住针筒盖。
“你手里拽着什么?”炎复凌冽的声音便响起。
他刚刚正准备让聂尹蕊,将呼叫机给他,可是余光却瞄见玻璃上,折射出的她的眼,正盯着他的后颈项,眸色有些慌张,却并不友好。
她的手,微微的在动。
“没什么。”这是她的第一反应,她虽然已经在很好的克制,但毕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
怎么能逃过老手的眼。
炎复向步步她逼近,她不住的往后退却,他阴隼的眸光,狠戾的藏着杀机,她怎会看不出。
背脊冰凉一片。
突地,严复掐住了她的脖子,“原来这才是要见我的真正目的,手里拿的什么?匕首?有毒的针?”
毕竟直到现在,他都没看清楚她的手里,握着的是什么,所以肯定是小物件。
“不……不……是,我……怎么……会……害……要……保……我……命的……人?”聂尹蕊说的断续,脸部已经通红。
“那你手上拿的是什么?”炎复手里的力道并没再加,但是也丝毫没有减弱。
聂尹蕊缓缓伸出手,将保镖给她的针筒扔了出去,是的,她的手里准备了两个,怕的就是出现小插曲。
炎复伸手,抽出她手里的针筒,随即松开了手,她退到一旁的柜子上,猛的咳嗽。
“你拿着这个干什么?”严复一把扔掉针筒,像避瘟疫一般,甚至扯掉胸前的丝绢,擦了擦手,丢掉。
“咳……咳……”
聂尹蕊手掌在颈项,好半天才恢复过来,但依旧的气短。
“这不是想问问你,怎么拿到这个的?还有,我以后会记住,不留证据在当场。”
炎复稍有疑惑盯着她,半响开口,“我怎么拿到的,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以后?”他唇瓣浅勾。
“就你这样,还有以后?也就沐子睿那个痴情种,才会落到你的手上。”
闻言,聂尹蕊低垂了眼睑,大口的呼吸,都停顿。
“把呼叫机拿给我。”严复单手解开纽扣,刚刚那一下,他竟觉得有些微热,气温果然在上升。
聂尹蕊刚刚转身,迈开步伐,就听见身后一阵响动,还没转过身,脖子再度被人环住,一个回旋,她面向了门口,炎复站在她身后。
一张熟悉的脸,映进他的眸底——林夕。
“我已经恭候多时,你居然才来。”
林夕拍了拍手,倚靠到柜边,“看来,一切都在炎总的掌控中。”他说着一顿,继续,“当然要来,不然怎么给子睿报仇,正好,你动手,免得脏了我的手。”
炎复勾唇一笑,环着聂尹蕊的手松了几分,“你这样做可是违背遗言。”
林夕撩着碎发的手一顿,“炎总知道的可真多,都说了是遗言,我不遵守,难道他还能跳起来咬我?“
严复:“……”
这次,他彻底松开了聂尹蕊。
前方的对话,大家都忽视了后方,那个正靠近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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