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晚饭后,展怀迁陪七姜散步,顺道将戒指还给母亲。
大夫人就没介意过这枚戒指,但今夜却察觉到儿子看待七姜时异于平常的目光,特别是在提到中书令府上,七姜和梁嬷嬷比划她在霍家洗手摘戒指时,展怀迁那不自然的神情。
知子莫若母,也就儿媳妇单纯且信赖丈夫,才会相信这戒指能从草地里捡回来,大夫人心里已料定,七姜就是在霍家洗手摘戒指时弄丢的。
提起中秋宴,大夫人便挑了几件首饰,命梁嬷嬷送去文仪轩给玉颜进宫时佩戴,七姜果然积极地要一起去,留下相公就跟着嬷嬷走了。
“母亲,我先回去了,您早些休息。”展怀迁目送七姜离开后,便行礼道,“父亲今日又要晚归,他……”
“我与你父亲,眼下相安无事,不必你费心。”大夫人温和含笑,示意儿子坐下,“但我这个当娘的,还是乐意为儿子操心,说吧,戒指到底从哪儿来的。”
展怀迁好不尴尬,问道:“娘,我、我都挂在脸上了?”
大夫人颔首:“七姜有没有察觉,我不好说,可是娘都看见了,是我猜错了吗?”
展怀迁轻轻一叹,在一旁坐下道:“但愿将来国事天下事,儿子能不轻易挂在脸上,对家人、对姜儿,也就不在乎了。”
“戒指是霍家人还给你的?”
“不,的确是儿子捡的,只是……”
待他将今日马场的事说明,抬头却见母亲轻松含笑,展怀迁好生无奈,得亏大夫人很快收敛神情,不然儿子就该生气了。
展怀迁问:“娘,是我小气了吗?”
大夫人摇头,温和地说:“会吃醋才说明你在乎,可凡事都有个度,七姜从没把上官清的事算成你的不好,你也绝不能将霍行深可能有的爱慕看做七姜的不是,更何况眼下只是你的揣测。”
展怀迁忙道:“这是必然的,儿子岂能怪七姜。”
大夫人要儿子冷静,继续道:“姜儿如此可爱且与众不同,将来还会有更多的霍行深将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而她绝不会为了避开这些就将自己关起来、躲起来,那时候,不止要高高大大地站在她身边保护她,你的内心也要高远开阔。怀迁,不要将你的焦虑转变成七姜的自责,不论外人如何,都与你们夫妻不相干。”
许是在母亲面前,卸下了骄傲,展怀迁的手,不安地在膝头上搓了搓,问道:“您觉着,我是不是该对姜儿坦白。”
大夫人说:“倒也未必,娘希望你内心坦荡是一回事,可遇事如何处置,不见得都要说明白,你觉着怎么才是对姜儿好的,那就做对她好的决定。”
“是,这件事,我不想说。”展怀迁站了起来,双手握拳,“她眼睛干净,心里也干净,她今天还当着我的面夸赞霍行深,倘若知道了什么,她会觉得对不起我,那可使不得。”
大夫人嗔笑:“自作多情,夸几句别人就对不起你了?”
展怀迁不服气,又不敢反驳母亲,好半天憋出一句:“这件事,只有娘知道,父亲跟前我也不会提,没有人见我捡了戒指,儿子也犯不着去向霍行深挑明,娘,这戒指就是我在家里捡的。”
“好。”大夫人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您说的是,姜儿招人喜爱,她跟随太子妃左右,出入宫闱,在京城名声斐然,将来兴许还会有更多的霍行深出现。”展怀迁坚定地望着母亲,“总不能为了旁人的一道目光就自乱阵脚,但若有冒犯,胆敢僭越雷池,儿子决不轻饶。”
大夫人颔首:“娘知道了,你快放松下来,等下七姜闯进来瞧见,如何解释?别以为她真的察觉不到,戒指的事是她信赖你,可其他的,姜儿对你远比娘更仔细。”
展怀迁缓缓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不再对霍行深私藏戒指究竟是何目的耿耿于怀,但说佩服霍行深的能力,不想因为父辈们的立场不同而成为敌手,更想在朝堂里多一个同龄的朋友,但父亲那一关,怕是过不去。
大夫人说:“朝廷的事,我一知半解不敢妄下断语,还是多请教你父亲,你担心的事他未必在意,要紧的是把话说出来,可别父子之间还互相猜忌。”
展怀迁趁势问道:“那您和父亲如今,无话不谈了吗,还互相揣测彼此的心思吗?”
“与你什么相干……”展敬忠的声音忽然传来,不知几时在门外,但听着儿子这句话,就板着脸出现了。
“爹。”展怀迁忙行礼。
但听父亲责备:“你也学的姜儿,对你娘说话没大没小?”
大夫人干咳一声,对门外吩咐:“给老爷上茶。”
展怀迁倒也不惧怕,应道:“姜儿对母亲向来毕恭毕敬,从不敢没大没小。”
当爹的先是一愣,可立马回过味来,儿子这顶嘴的语气,和儿媳妇一模一样,仿佛七姜就活灵活现在自己的面前。
“没出息的东西,姜儿呢,她身子正要紧,你在家不陪着她,来叨扰你母亲做什么。”
“父亲,您方才就在门外了?”
展敬忠没好气地说:“哪个学你鬼鬼祟祟,我才到的,你们说什么,为何问起我和你娘来?”
大夫人插嘴道:“好了,进门就训儿子,我的儿子做错什么了?”
展敬忠立时收敛,也不顾儿子在边上,就讨好妻子:“要不你们接着说,我先去换身衣裳……”
“还是儿子退下吧,不然七姜知道了,也该怪我。”展怀迁心里高兴,不论爹娘如今是什么状况,他们能见面能说话,是爱是恨能敞开说个明白,哪怕最终分开,他也不会再满心遗憾,此刻自然不忍打扰,匆匆行了礼,话都不说完就走了。
“这小子,学得姜儿风风火火。”展敬忠站在门前,望着儿子的背影,对妻子道,“自己还是个毛头小子,竟是要当爹了?”
丫鬟送来茶水,退下后,大夫人才上手摆弄,递给丈夫一杯茶,说道:“差不多年纪,怎么就许你当得,难道大人这个父亲,当得很好吗?”
展敬忠很是自觉地道歉:“当年出使外藩,我实在是对不起你们母子。”
大夫人低头为自己斟茶,说道:“我也对不起自己,我该强行将你留下,又或是跟着你同往,可我只是态度暧昧,既想端着大家闺秀的气度,又盼着你心里能多少想一想我,结果,还是被家国天下比下去了。”
“翎儿……”
“眼下边境摩擦,迁儿要去吗,过几日叶郎中就该给定论了,我们若真要当祖父祖母,你打算怎么安排儿子的去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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