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冰冷,好像永远温暖不了彼此,但我能感受到心里的暖意。
他好像比我还要熟悉这里,走到小木栏里面,不知道按动了什么按钮还是机关,那后面的墙壁就往两边打开。天哪,里面竟然别有洞天,是一处仿古的庭院。
“还是老样子啊,真怀念。”
司里博尔德一手牵着我一手再撑开伞,里面是露天的庭院,有两个店那么大,有一处小池塘一片花园和草地,一座小亭子静静的立在远处,多么美丽的古画卷。又是我生前多么平凡的一处别苑。
“你从大不列颠到这里,一定走了很长的路吧,在那个年代。”我抬起头看着他宝蓝色的眼睛,里面柔情满满,好像全是美妙的回忆,让他情不自禁的感叹。
“是啊。要穿过很多个国家,骑着骆驼走过望也望不到边的沙漠,翻过好多山地、趟过很多河水……”他说着这话,好像在回忆什么,没有想到,他一个外族人,说起中国的话来也像是诗词一样美。我静静的听着他的话,看着他像庭院中间最大的那棵树走去。
是棵古桃树。现如今已经是秋初了,桃树枝光光的立在那里,看起来孤零零的,岁月在它的身上刻下了深深的印记,枝干粗壮,但树皮坑坑洼洼,很多旋窝,像是年老时老人头上的皱纹,深深的,不可磨灭。
司里博尔德没有带铁铲,也没有用树枝,他就用手,在一块毫不起眼的杂草丛中用手抛出了一个坑,他的手坚硬如铁,怪不得他根本用不着其他东西,就直接将这泥土抛了一个大坑。
不一会儿,他就从树根出掏出一个用锦帕和竹篮包裹着的酒壶,肚大口小,刚拿出来,一股酒香就颤动在这整个季节里,就是我闻着,也醉了。
我现在哪里管的上那店里的事情,嘴馋病又犯了,恨不得就此喝醉倒在这树下。
“五百年的守候,只为换一壶花雕。”说完,司里博尔德将酒盖子打开,抬起脖子毫不顾忌形象的大口喝了起来。
“酒不醉人人自醉,你喝的不是酒是情。唉。”我叹了口气,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我知道,这酒对他的意义一定很重要。从他宝蓝色的眼眸中,我好像看到了一片海洋的忧伤,壮美中有着无力和沧桑,让我为之惆怅。
黑色的伞斜躺在他的身边,他苍白接近透明的肌肤好像第一次被温润的阳光普照,抱着酒壶,穿着燕尾服靠在光秃秃的桃花树下,无可挑剔的无光,立体的容颜,无一不充满一个吸血鬼无限的诱惑力。
而我好像被他感染了一般,也坐了下来,和他并在一起,拿起他手中的酒壶就喝了起来。
“明武宗正德六年元月一日,是我第一百个忌日,我跟随传教士走遍了欧洲和中东,一路向东,来到了大明帝国。而北海绾绾,正是当时永安城北岸王爷的郡主,她喜欢酿酒,喜欢阴阳术,讨厌所有的妖魔鬼怪,包括我。”
我想他是醉了,很想找一个人倾诉,我品尝着手中带着桃花香味的清酒,醉得云里雾里,好像已经穿越到了大明朝,看到了眼前的永安当铺。好像看到北海绾绾站在小木栏后眼睛不屑的看着来找她办事的妖魔鬼怪,经历着司里博尔德口中的传奇故事。
我渐渐闭上眼睛,眼前画面一转。我就站在了一条古色古香的街道上,好像回到了我的年代。但是又和我的年代不同,街道是青石板铺成的,小商小贩一个接着一个,很是热闹。这热闹中,传来一声特别引人注目的娇喝声。
“你一个僵尸,大白天的不打把伞就往街上走。也不怕被晒成干尸。”
我转过头,看到一匹赤鬃骏马上,坐着一位英姿煞爽的女子,她将头发束成一束,高高的挂在头上,露出饱满的额头,大大的杏眼充满危险的光芒,手中拿着桃木剑,直直的指着马下的男儿——穿着欧洲贵族骑士装的司里博尔德。
这声娇喝,引起众人的围观。人们纷纷好奇的看着这里,包括我,都拥挤成一堆,看着少女口中所谓的僵尸。我将身影尽量躲进人群,害怕这个女子也发现了我,让我当众下不了台面。
“姑娘,你可能是看错了,我是从西边来的传教士,负责把上帝的光明带到人间。”
司里博尔德说完,少女撑着马脖子哈哈大笑。
“哈哈哈,原来是西边来的僵尸。我要把你养起来,好好玩玩。”少女的爽朗的笑声刚过,玩心大起,她从腰间扯下来的皮鞭,威风的一抖,从吸血鬼头顶掠过,就是一个连环鞭响,惊起市井百姓一阵惊呼,吓得司里博尔德都退后了两步。
就在他退后的步子刚刚迈出第三步,那女子的长鞭已经卷上了司里博尔德的腰身,将他一下带到了马背上。我看到他被压在马背上,女子的身前,然后像一阵风一样卷过市集,直到不见。
原来有这么坏的开始,那到底是怎么结束的呢?为什么独独只留下了一壶酒,就让司里博尔德等了五百多年,就算他知道等不到一个结果。
鲜衣怒马的东方女子,温文尔雅的西方吸血鬼,到底有一个怎样缱绻的故事?
画面一转,我看到吸血鬼被少女狠狠地欺负,她命令他给她洗脚,帮她喂马,让她顶着女装随身伺候,甚至在宾客满座的宴会上,让他扮作女子跳舞。如果他不听话,就用咒符和鞭子、桃木剑换着花样整他。
如果不是见到这一切,看到司里博尔德身上侧血痕和惨状,我是一定想不通为什么到最后司里博德会怀着这么温柔的念想。这个女子,大明北安王府的郡主,真是太野蛮残忍了。当然,只是针对于非人类。
王府的下人房间里,北海绾绾邪恶的笑着,强行灌着司里博尔德她亲自酿造的雄黄酒,看着司里博尔德难受,浑身无力瘫倒在地上抽搐,雄黄酒对僵尸来说是毒药,但对吸血鬼来说也不至于致命,只是让他痛彻心扉,北海绾绾好像也很开心。
“原来你不是纯种僵尸,这样就更好玩了。”
司里博尔德看着少女的笑容,竟然也笑了。“我不会死的,你放心吧。”
为了让司里博尔德疗伤,他从下人房到了客房,有人会偶尔端来一碗猪血,让他捏着鼻子喝下去。我看着他皱着某头,一定喝得很难受,但他还是喝了。
这话让北海绾绾脸色一沉,摔了瓷瓶就破门而出,很久都没有理会司里博尔德,但这个吸血鬼好像不开心了,他每天在客房里不能出去找北海绾绾,他被困在客房里,哪里也不准去。
直到,有一天,北海绾绾毁坏了北海家镇压鬼怪的镇魂塔。法力微弱之际,吸血鬼才能破开结界出来找她。我看到司里博尔德忍着生生被鬼啃食身体的痛苦,将北海绾绾抱在怀里,带着她突出重围,我的身体是透明的,飘荡在他们面前,跟着他们如风一样的速度。我看到司里博尔德渐渐被肯破的衣服,渐渐被肯掉一块块肉,渐渐的,只剩下一身骷髅架。他还紧紧抱着垂危的北海绾绾往外跑。
我看到北海绾绾的泪水,哗啦啦的流了一路。
“你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你说要养着我。”
“傻瓜蛋,我讨厌鬼怪,怎么会好心养你。我就是想看你受折磨,你难道不知道我很讨厌你吗?”
“不,你只是讨厌给你们家族下诅咒的鬼怪,我不是。我只想保护你。”骷髅架子挂着血块和被撕开的肉,但司里博尔德好像根本感觉不到彻骨的疼痛一样,脸上只有灿烂的笑。
骷髅带着少女迅速的快跑,而风中,只刮着少女放声的大哭,惊天动地。
“你知道吗?我的父亲才30岁,死在了一场大胜仗之后。他正值年轻,十二岁出征,十六岁挂帅,十八岁就打了三次漂亮的大胜仗,封为北安王。但是,他逃不开我们家族的诅咒,他没有死在敌人的刀枪下,没有死在疾病中,他死在我们家族世世代代的诅咒里。我恨,我好恨……”我听着北海绾绾的哭声,不知不觉想起了北海清明。同样是北海家,同样经营着永安当铺,那北海清明,是不是也会被诅咒,然后在年轻力壮的时候,伸展报复的时候,突然灭亡?
这个消息,让我震惊又惶恐。我想起了当时北海清明劈开学校水鬼结界时,在我意识模糊的时候和北海幽幽的谈话。他说他们北海家后代的责任是解开诅咒。
峰回路转——
司里博尔德终究将北海绾绾救了出来,但永安城迎来了一场浩劫,因为被损坏了镇魂塔,让阴气在永安城集聚不散,一时之间,瘟疫横行,江河绝提,北海绾绾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己之私甚至将整个国家都卷入了一场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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