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之人，起得早。
天还未蒙亮。
周逸站在院中的望天台，抬头仰望星空。
黑云笼罩之下，哪里还有一颗星辰？
“殿下，姬公公来传口谕。”
司玄带领着红袍太监走来。
姬玉拱手请安，道：
“陛下请逸王殿下，参加早朝。”
“殿下说了，有事才去。”司玄道。
昨日，周逸明确表态，不希望参加早朝。
“今日……”姬玉略一迟缓，道，“武皇要，册立太子。”
“不去。”周逸挥挥手。
司玄扯起姬玉就向外走。
明白说是册立太子，肯定没皇孙的事。
难不成，还要去给别人捧场？
送走传令太监，司玄再回来，胡蝶也已赶来。
“哼，急三火四立太子。”
司玄忿忿道，“肯定是殿下太强，他们怕了……”
话没说完，他突然住口。
他感觉到，周逸的情绪再次产生波动。
这是十八年来，他见到的第二次。
司玄觉得，他很能理解周逸此时的心情。
他很担心，殿下会跑进皇宫质问武皇。
于是，转移注意力，道：
“殿下，不如，我们先去杀……祝安世？”
“是啊，说不定他知道些事情。”胡蝶赞同。
周逸看一眼二人，点点头：
“好，今天，去武道盟。”
……
昨夜。
司皇孙一掌败冥祖半仙。
全城百姓交口传诵，兴奋得半夜未睡。
今早，照例起得晚些。
黑云笼罩下的皇城，比往常安静一些。
金銮殿内。
满朝文武，早早赶到。
武皇特意挨家传旨，今日早朝一律不得请假。
“陛下啊，肯定是要封赏逸王殿下。”
“应该，应该！逸王一掌败冥祖，大涨皇朝志气。”
“有道理，那个冥族老祖，可是天人境半仙之体。”
……
大臣们人人激动，老脸涨红。
皇家神龙九转，宗师可以越级战半仙。
大家只是听闻，昨夜竟然亲眼目睹。
怎能不令人兴奋。
诸位大臣，跟普通百姓一样，同样激动的半夜未睡。
嗓门最大的，要数站在第二排的四皇子：
“我们周家神龙诀，那自然是牛！”
“逸王那一招，我也会，就这样，呼哈——”
他挥手抡拳，一不小心，砸到身后人脑袋。
“嘿，嘿嘿……”被砸人傻傻一笑。
“我去，本王把谁打傻了？”
四皇子大叫着转回身。
大眼瞪得像铜钟，揉一揉，惊叫道：
“二傻……二哥，你咋来了？”
大殿内为之一静，所有目光投向四皇子身后。
身穿玄色四爪龙袍，配上一张不是很精明的笑脸。
竟然真是已经失心疯十多年的二皇子。
“来人，送怀王回宫。”三皇子招呼太监道。
就在此时。
姬玉的声音响起：
“陛下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人跪地参拜。
便是二皇子，也没有例外。
武皇入座，姬玉宣布“平身”。
三皇子汇报：二皇子竟然上朝，正要送回去。
武皇看一眼二皇子，道：
“今天大喜，让他留下，见证一下。”
大喜？
大臣们互相对视一眼，心情轻松起来。
大喜的日子，自不必担心武皇一怒灭谁满门。
姬玉刚刚宣布：
“有本奏来。”
兵部尚书，立即站出身，道：
“启奏陛下，邝利将军飞鸽传书。”
“昨夜万宿海大捷，攻破冥族宗祠。”
文武群臣，一片恭喜，赞叹声。
万宿海，岛屿罗布，易守难攻。
大乾军队攻打多年，一直没有进展。
如今，竟然打到对方老巢。
确实是大功一件。
当然，所有人心知肚明。
军队的功劳，更大原因是司皇孙杀死冥族老祖。
昨日皇宫上空一战，价值再度放大。
“给邝将军记大功，班师后重赏。”武皇欣然道。
有几位大臣，还要再拍几记马屁，被他一个眼神吓回。
“众位爱卿，对于册立太子，有何看法？”
武皇直接问道。
册立太子？
满殿文武群臣，这才明白所谓的“喜事”。
怪不得，一大早挨家通知不准缺席。
大臣们，纷纷开动脑筋琢磨起来。
既然是册立太子，首先排除司皇孙。
武皇六个皇子。
大皇子，太子被灭；二皇子疯；四皇子，留恋女人不成器。
剩下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
以“立长”论，三皇子排第一。
但是。
昨夜，三皇子刚因为争太子，被削三个县的封地。
所以，他应该不是武皇心中的人选。
五皇子，原本有大司马邝利和丞相曲茂支持，按说背景最雄厚。
然而。
昨天，武皇刚刚抄了丞相家。
显然，也不想让五皇子继承皇位。
剩下六皇子。
嗜酒堕落多年，且不说。
昨夜刚灭了玉钩皇后，国葬还在操办中呢。
显然，也不像。
大臣们一时有些懵圈。
看谁，也不象是武皇中意的对象。
既然，摸不透圣意。
干脆，举荐自己心目中人选。
于是。
“臣以为，五皇子最合适。”
“立长，立长，三皇子最合适。”
“五皇子……”
“三皇子……”
……
大臣们各持人选，争的面红耳赤。
突然。
瘦削的六皇子，上前一步，道：
“父皇，儿臣自荐！”
六皇子，自荐？
众大臣一脸惊讶，盯着这位酒鬼皇子。
之前。
在玉钩皇后推波助澜下，无数大臣想把他推上太子之位。
然而，他却毅然拒绝。
如今，皇后薨。
没有后台支持，六皇子偏又想要当太子。
“好，吾儿有尧帝之姿！”
武皇一脸兴奋，拍案道。
不光是他，就连其他人也看得出。
六皇子气势回身，已不复之前的颓废相。
不得不说，六皇子儿时，天赋确实超人一等。
如今，他重新振作。
说不定，确实能做出几分尧帝功绩。
“臣，赞成立六皇子为太子！”
“臣附议！”
……
众大臣，心中顿时亮堂起来。
皇后薨，原来是为六皇子上位，扫除外戚干政困扰。
而六皇子，受母亲被害的刺激，欲上位复仇。
复仇对象，肯定是“三宗罪”逼死皇后的周逸。
武皇的意愿，明了起来。
大臣们纷纷附议。
“呵呵呵……”武皇脸上露出少见笑容。
抬手刚要宣布，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父皇，儿臣也自荐！”
众人光齐刷刷投射过去。
！！！
老天爷！
众人双目瞪大，震惊的差点跌倒地上。
第二个自荐的人，竟然是。
二皇子！
失心疯近二十年。
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自荐要当太子。
这冲击，实在有点大。
满殿朝臣，好久才缓过劲儿。
“大乾祖制：太子之位，立嫡立长。”
“儿臣才不及六弟，只思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三皇子，五皇子目瞪口呆。
我们哥俩争夺多年。
到头来。
一个多年疯子，一个陈年酒鬼，倒是唱起主角。
武皇脸色难看。
立长，是祖制。
大臣反对，他可以无视。
如今，自己的儿子跳出来，要求执行祖宗规制。
这让他，如何下得来台。
大殿内气氛压抑。
文武群臣，全都瑟瑟而立。
惟恐武皇一怒，哪个倒霉鬼满门被斩。
毕竟，昨天曲丞相就是例子。
静。
死一般的沉静。
……
突然。
四皇子站出身：
“父皇，我……”
“你也要自荐？”武皇差点被气笑。
三皇子回身，狠狠瞪他一眼。
这家伙，一定又是看姬玉走神。
“不，我是想说，天该亮了吧？”四皇子道。
亮天？
这家伙，还没睡醒？
武皇一掌拍到桌上。
“父皇，你看看，天……”
四皇子抬手指天，“它，没太阳啊。”
众人这才注意到，天气好像确实有些异常。
……
漫天死气，如同一只倒扣大碗。
将整个皇城，笼罩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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