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香暗涌,思潮意来,江山泼墨而成,可肯拱手他人?
山水之间,筠琦是无意欣赏,还记得哪本书里写着:尽情于山水,玩物丧志无二。
此刻,最好的写照。
遂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往了镇中,奔赴淳义州衙。
“这么说,她真是女孩子?”
筠琦走在最前面,一面思量,一面看着路。偶尔会走错了,但陈凡若会马上将她拽住,告诉她正确的方向。所以陈凡若就在她的身后。
而那些随从自然落在了最后面,交头接耳,谈论关于筠琦的事情。
“那可不,虽然没有胭脂水粉的香气,不过大概是因为那股药草的味道遮盖了。
身材这么瘦弱,肤白唇红,眼睛又水灵灵的漂亮,又没有喉结。说话快和急的时候,那声音绝对是女子。”
穆南一边满是自以为是,一边又不得不压低音量。本就枯燥的行走,瞬间热闹起来。
“我说呢,怎么看她怎么不对,原来真是女的。
你说这轩辕大人怎么会收了女弟子?钧少,怎么会喜欢我们这种行当?”
另一个人立马起哄,表示对此不解,也有些嫉妒的意思。
身为执法者,谁不对君齐书生神思所往,那简直是不可能的笑话了。
“咳咳……”陈凡若不似筠琦,听见了可以当没有听见。毕竟是请人家来帮忙的,怎么能在私下议论?
听得自家大人这个小提醒,遂立马闭上嘴,不再多舌。
走的比来时要快,筠琦指着那一条笔直的路径:“沿着这个一直走下去,是不是就能回去了?”
陈凡若看了过去,点了点头:“累不累?”
这阳光是越来越炽热了,不经意间,衣衫尽湿:“是我本就不耐寒也不耐暑,无碍。”
也因此不敢走得过快,不能使扇子了。若是着凉受风寒,又该吃那种药了。一想起来,那味道,不禁掩鼻。
不耐寒也不耐暑,这种体质倒不是什么奇特的,可筠琦流露出一股迫不及待的心情是什么意思呢?
“实在抱歉,凡若考虑不周,该给你找顶轿子才是。”陈凡若只眨眼间,她有些喘不过气了,扶在他肩上歇了歇。
筠琦摆了摆手:“我是人,他们就不是了?罢了罢了,反正也快了。
要不,你背我走一会?”
前一刻还觉得这个姑娘竟如此善良,下一刻什么?背她?
“这?”本想说男女授受不亲,可陆笙兄叮嘱过不能直言她是女扮男装之事。
筠琦一脸的人畜无害,看起来真的乞求般的可怜。扑闪的眸子就像在说,凡若大哥,人家真的就是累了,背背我吧!
一个恍惚,背后的随从们不安分起来:“我来吧,大人也很累了。”
“不不不,我来吧。”
陈凡若白了一眼过去,这些个还真是见着女子就你争我抢了?真给他丢人,扶额暗叹:“没事,那你上来吧。”
半蹲着下去,背人,记得小时候也背过别人家的小妹妹。
“多谢!”手中是白扇,一边笑嘻嘻的靠在陈凡若的背上,一边不停的扇风。这下山的路都要累死了,她可不是真的不想找轿子过来。
陈凡若倒不觉得吃力,毕竟这丫头很轻,不过长大后,这可是第一次背女孩子。
“谢谢。”陈凡若见她总是不停的给自己扇风,心存感激,小声的谢了一句。
哪知筠琦“咦”了一下,那话更是雷人:“我是给自己扇的,顺便带上你,不用谢。”
陈凡若也不意外,但觉得这个姑娘真的很有意思。
又走了一会,眼看就要回到了城中,不知从哪里来的一阵香气,扑鼻而来。陈凡若尚没有看清,一芊芊玉手就伸了过来,拿着丝帕给他擦汗。
可真是温柔,和早上见到的那个她怎么不太一样?
“好了,我也歇的差不多了,放我下去吧。”很快,她又镇定自如,拍了拍陈凡若的肩。
时近正午,方才回到衙门。
筠琦拎着一盒饭菜,前去探望韶华。
“纳兰韶华,有人来看你了。”
韶华本在专心的诵经,不想又被告知有人前来看她,大抵是查武和肖晓芊吧。
可当筠琦拎着食盒缓缓入内,不禁愣在了那里。这个人是谁?
“纳兰韶华,叫我钧少即可。我是陈大人请来专门调查纳兰良画一死案件的,我来看你,是因为我有事情要问你。”叫人打开了牢门,带着饭菜走了进去。
这牢中的环境,真是差的不行,一股难闻的气味刺鼻极了,而且地上还阴湿的很。
“原是如此,不知公子有何想问的?”纳兰韶华收回了此前的疑惑,很快又恢复了看似无期的冷淡。
眸光中,尽没有一丝的渴求?
她放下食盒,将饭菜端了出来:“不急,我们可以一边吃一边聊。倘若你觉得我会公然在牢中下毒害你,你自然也可以拒绝。”
遇上她,真是韶华头疼的事,官字两个口,难辩啊。起身,坐了过去。
筠琦欣慰,这倒是个识时务的女人。“你妹妹和我同龄,你觉得平日里她是怎样的人,会有什么人这么恨她,想置之于死地呢?”
递了筷子过去,韶华还是迟疑了一会,扫了扫桌上的菜,都是素菜。“良画的为人,他们肯定都告诉了你,问我又有何意?”
最不想听见的就是这番话,一点都不想解释的意思。“这么说,你妹妹纯良天真,与人无仇无怨?
那么这么一来,唯一的嫌疑岂不是只有你,这个莫名其妙嫁给亓璠的亲姐姐?”
韶华听得出来,筠琦在讽刺,讽刺韶华不肯说出心里话,讽刺韶华在欺瞒自己。
“看来,是的。”韶华真真是不打算为自己做出一点点的辩解,哪怕是哭喊着说自己是无辜的苍白话。
筠琦第一次觉得,再不济的饭菜都不会如此的味同嚼蜡:“其实我也没想帮你,只是一想到你的夫君竟是如此的绝情,遂看不过去罢了。
昨日,我跌在你面前,如不是你的朋友,我竟完全看不出亓璠会是你的夫君。
说实在的,同样是女人,我也看不惯这种男人。我敢放话,就算良画是你害死的,我也能保你不死,甚至嫁祸给亓璠,你可愿意?”
筠琦这一番话,可真是有些阴毒了。一来,可以试探出韶华是否真的痛恨良画和亓璠,如是,等于间接承认了她的罪。
二来,如果韶华为亓璠说情,但又不涉及良画,则说明了韶华的确不喜欢这个妹妹,但对亓璠是真心的。
三来,如果韶华很有自尊,想来不会忍受自己的污蔑。
“你这话什么意思?”韶华果真是冷着脸了,“良画的死,你可以怀疑我,但是与亓璠无关,所有人都知道,亓璠和良画是青梅竹马。你就是再诬陷,也不会有人相信。”
韶华,如同死水复活,源源不断的气息,可那种气息怎么就不是为了自己?
“你这是在向我暗示,良画也不是你害的,对吧?”筠琦并不生气,至少这也是她的目的,从韶华这样的人口中套话,可真不容易。
韶华似是想到了,筠琦这番话是计中计,环环相扣,一段话,竟然这么复杂。“你究竟,是什么意思?”韶华停箸,静静的看着筠琦。
“我说了,我没想帮你,只是看不惯薄情又冷血的人。那样的情况之下,是个男人,至少也会为你辩解一二句,不能让别人决定你的生死。
可是亓璠,冷眼旁观,就像是一个路人。若非是自私自利,也不至于为了不引火上身,而刻意保持距离。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嫁给一个不爱我的人。不让他爱上我之前,我绝不会嫁给他。”
筠琦本是没有生气的理由,可在韶华的反击之下,却又莫名其妙的发怒,尤其是最后一番话,好像是现在的她,也处在这么难堪的境况之下。
爱而不得,得而不爱,究竟哪一种会更好?
“都是伤心人,你又何必苦苦相逼?”韶华叹气,眼里又多了一分的落寞。
伤心人,既然韶华愿意这么先入为主,那就当她是伤心人好了。
“我只知,你若是因此命丧黄泉,只能是亲者痛,仇者快。
不是查武和肖晓芊和你是好友么?你忍心看他们如此保护你,却见你被莫须有的罪名害死?”
记得,他们说良画在家中更受爹娘的疼爱。就连亓璠都是这个模样,看起来唯一能令韶华欣慰的必然是她的两个朋友。
也的确,筠琦想的是对的,让韶华一时间迟疑了不少。“你想知道什么?”
想知道什么?想知道全部,可韶华怎么会说?“不如当做朋友间的闲聊,从小时候的事情说起如何?”
明明是同样的世交,却为何直说他们是青梅竹马,那韶华呢?
“我八岁才回纳兰家。”韶华,好像有些抗拒,且是十分的孤独。八岁回的纳兰家,这是为何?
一十一年前,八岁的纳兰韶华,被父亲从祖母那里接回了韶华,可是来了这里的她,畏惧、恐慌和不适应,对一个八岁的她而言,真是莫大的可悲。
从她出生起,就一直住在了祖母家里,她不知自己为何没有爹娘,不知自己为什么总是一个人。
“祖母,韶华想见爹娘,为什么他们从来不看我?”
有时候,会被邻家的小孩嘲笑,然后就哭着回来问祖母。
祖母总是一声叹息接着一声,慈爱的看着韶华:“韶华乖,你爹娘只是现在没有时间,听话不哭好不好?”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个借口,终于在爹娘接回了她之后,彻底分崩离析。
家里不止爹娘,还有一个比自己小了两岁的妹妹。无论何时何地,自己做对的事情就是理所应当,不会得到一句夸赞。
做错了,也不会受罚,因为根本没有人注意。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才注意到有她这么一个长女,渐渐培养。
狠心?也不是,不过就是因为不愿接受她这个女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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