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国嘉禹十五年,十二月廿一。
清晨,唐芷漪觉得自己身上的被子好像并不只属于自己,睡眼未睁很是恼火的一拽。
拽了多次却发现总是拽不动,手便又往外摸了摸。
这一摸,竟然摸到了一个人。
瞬间犹如被浇了一盆冰水,立马惊醒坐起。
裹着被子定睛看去,发现对方竟然是个男人,而且,好像是她表哥。
“啊!”尖叫一声,便将即墨瑜顺势一脚踹了下去。
低头一看,身上是一丝不挂……
“芷漪,你也太狠了吧。”即墨瑜嘴角含笑,顺手捡起了地上的衣服穿起,“你这是要谋害亲夫呢!”
温柔的目光随之落在唐芷漪的身上,而唐芷漪却是满脸的焦急和欲哭无泪。
女儿家最重要的便是名节,可她还未出阁便已……她该如何面对?
“表哥,你怎么可以?
爹爹一向严苛,若是知我私下与你,爹爹铁定是不认我的。
我既然已经答应我会等你,就是等你十载终身不嫁我也愿意。
可你怎能如此坏了礼教,叫我如何做人?”唐芷漪止不住的泪水,便在此刻爆发,看的即墨瑜心疼不已。
“表哥岂是趁人之危?那贱人已敢对你下此毒手,难保他日不会害你性命。
如今只能等你委屈几日,待年后我亲自向岳父提亲,定不会弃你不顾。
此前,你只是我母亲的侄女,可现在,你便是我即墨瑜的女人,那贱人要是敢动你一根指头,我定要她十倍奉还。”
用被子替她遮掩了身子,拥入怀中仔细安慰了一遍。
如此,唐芷漪也不是笨的,如果没有理解错,昨夜那安棋媛恐是趁其不备动了坏心思。
她信他,一直都信。
“可……”礼教是从小学来的,她从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日,即便对方是她心心念念的表哥。
即墨瑜岂会不懂?这是他看着从小到大的丫头,是他也珍爱不已的。“怪只怪你……”凑去她的耳边,耳语一番,惹得唐芷漪满脸通红,气的又推开了他。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若不是真心许你,哪能这般不顾后果?
这日宫中。
灏泽为了找个借口,将筠琦所住的地方放了火。向皇上请求,将师妹送往璞王府以胡黔关门弟子的身份暂住。
和严溯的一番唇枪舌战之下,很快博得皇帝的同意。
端坐于龙椅之上,他的威严即刻体现:“既然是有关你师妹的安危,也可以让瑜儿暂时不怀疑,这样做并无不可。
弟妹说了,瑜儿本就气盛,定不能接受皇弟去世的消息,何况还是给人害死的。
朕允你将师妹送去王府,你最好记得今日距离年前还有多久了。”
皇帝的话很快结束,不等严溯的继续上奏,便让他们退下了。
挥一挥手,那动作是轻,然而落在严溯和灏泽心中,却不甚繁重。
匆匆退离之际,严溯给了灏泽最愤怒的目光。直到殿外,严溯方才敢开口:“你小子真是无聊透顶。谁不知那是你们自己故意放火?
你把你师妹放过去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不明白,这根本就是皇子争夺皇位的最好开端,这和璞王府没有直接的关系。”
严溯为了诈话,故意显得自己很是无知的推断暴露给灏泽,可灏泽又岂是他能诈出线索的人呢?
“尽管出了宫殿,也不代表皇上听不见你我二人的言论,我想,你还是私下和我询问的好。”灏泽很快下了台阶,扬长而去。
这个决定,并不是他一个人的,是他们师兄妹共同的信念,为了证明他们是师傅的徒弟,为了还原真相。一个宫外,一个宫内,这很方便。
此刻,正在等待的筠琦,内心还是十分的焦急。
那边方大人也是初步教了她的,又在邢志徽的帮助下,这才掌握了七八分。但也不能完全根据自己的感官增添剂量。
可她更加清楚,为了助师兄一臂之力,她不得不豁出去了。
倚着坐在那里,只等兄长的回归。
“筠琦,你那屋子好端端,怎么就着火了呢?
我看你受了惊吓,叫人给你熬了安神汤,要不喝一点?”灏泽的屋外,是邢志徽,他不知那是灏泽与她的计划,更不知很快筠琦就要借用他师妹的名义住进王府了。
她踱步思量,终是为他开了门:“邢大哥,若我以你师妹的身份入住王府,不知你可反对?”
门一开,邢志徽还来不及仔细看看,便听见了她的这没头没脑的话。
什么是以他师妹的身份?他并没有师妹啊?且为何是入住王府,而不是挪向其他屋子?
邢志徽并不反对,摇摇头:“虽不知你此话何意,但你们的考量应是有计划的,如是有帮助的,借用身份又如何?”
邢志徽果真是体谅他们的难处,也不问了,便只是笑笑端上那安神汤。
筠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下那碗汤时都能感受到它传来的热度。
“多谢。”并不多言,这二字足矣。
随后不久,灏泽从御书房处匆匆赶回,彼时筠琦已将东西收拾完好,只等他的好消息了。
门也来不及敲,直接推开:“小琦?”
阮筠琦背对着站在那里,一身依旧殷红。不知为何,总有一种悲壮之感。
“师兄,我好像没有素衣……”
回身之际,并没有丝毫的犹豫。平常之心,平常之音。
待灏泽回想之际,方明白那是什么意思。若是师傅去了,自当以父之礼戴孝。胡黔没有妻妾、子嗣,那么徒弟便是子辈。
其余的,在故意而放的火中,灰飞烟灭了。这可如何是好?
灏泽自知时间紧迫,也指望不上别人了。“你现在出宫,我亲自帮你去置买新的。”
筠琦看了看身上的衣裳,忽而又笑了笑:“也罢,率性而为,本色出席才不会被防备,就这样吧。
毕竟师傅被害我岂会提前得知,没有素衣才是对的。”
此刻,她便进入了角色。
灏泽愣了须臾,回神时,便予以肯定。
“小琦,出了这里,你就是前辈的小徒弟,直到我接你出来之前,都必须隐瞒身份。
不论你能查到什么,都记得不能轻举妄动。
我还会向严溯借调两个正行门的女捕快陪着你,放心。”
“女捕快……可是我是胡黔的徒弟,为何会有丫鬟陪着?你不觉得这很奇怪?”筠琦很快否定了师兄的建议,并朝他走去。
灏泽将一精致的匕首拿了出来,语重心长:“非也,他们二人会作为寅月山庄的人陪你一起前往。
我需要你们调查的仅仅是璞王是如何中毒,三日之内,不论有无线索,都必须全身而退。”
匕首送到了筠琦的手里,筠琦也是第一次觉得,一把匕首的重量,不轻。
“好吧,你只当我去王府三日游了,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筠琦收下这匕首的同时,也明白此行看似并无危险,实际上却困难重重。
彼时璞王府中,安棋媛已经从美梦中醒来。“曲儿,去看看那残花败柳的惨样。”
静心的梳妆打扮之下,安棋媛的妆容的确很是别致。今日的她,意气风发,只因她以为她的奸计得逞了。
在丫鬟的陪同下,去到了唐芷漪的屋外。
“你看你,还是原来的装扮倾人,莫再要混着男装了。”远远的就看见一男一女出了唐芷漪的屋子,仔细一看,竟是即墨瑜和唐芷漪。
唐芷漪听着便不高兴了,连忙反驳:“表哥,难不成我穿你旧时的衣裳还辱没了你当初的俊俏了?”
即墨瑜忍俊不禁,这话还真是不知如何回应了,点了她的鼻子,喜上眉梢:“改口,叫夫君。”
唐芷漪的羞涩从脸蛋到了耳后,娇嗔的骂了一句“讨厌”便不出声了。
而站在那里目睹这一切的安棋媛,如若木桩,一动不动。
昨夜不是送了男人进了她的屋子,怎么今天出来的就是小王爷了?看他们二人的如胶似漆,只怕是米已成炊了。
二话不说,愣是冲了过去。“唐芷漪,你个贱婢!”
这话的声音,隔着老远都能听见,即墨瑜岂会没有察觉?
将唐芷漪往身后一放,顺手抬起就给了安棋媛一记响亮的耳光。
安棋媛未曾吃过这个亏,也经不住这个男人的巴掌,跌倒在地。
身边的丫鬟早已是吓得魂飞魄散,立马上去想要扶起夫人,岂料被即墨瑜的护卫拉走了。
“你自己设局不成,反而还要骂人?
芷漪是我的女人,也是你能动的?
既然你非要千方百计的害她,我也只好明说了。
即日起,谁敢动她分毫,下场只会比那个奴才和这个贱婢惨十倍不止。”
这话明显了,即墨瑜是明摆着护着唐芷漪,且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心意。
安棋媛不甘心,她也不能容忍这样的污点出现在她的人生之中:“我可是安皇后的……”
“皇后的什么?你进了王府的门,就是王府的人。
王府是生,你便生。王府若亡,你便亡。
你以为有皇后这个靠山,怎么了?很至高无上么?你来了王府多久了,她有问候你一句么?”即墨瑜索性将话放开,一次将几个月都没有和她说过的话,说全了。
“如今我给她面子,你就还是正室。如你再不安分,只怕你就要滚回你的安家了。”正室二字,总算将安棋媛的理智拉回现实。
是啊,只要皇后在一日,她就还是即墨瑜的妻,这个女人再厉害都是妾,生了孩子也是庶出的,能比什么?
不是不怜香惜玉,只是怜惜的不是不爱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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