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国嘉禹十五年,十二月十八日。
墨国嘉禹都城昭昙城,一辆专门接送贵客入宫的马车,极速从城外驶入。
呼啸而过,帘子忽起忽下,马车上的三人,隐隐约约都能看见。
一是前太医傅,胡黔。二者君齐书生大弟子轩辕灏泽。
第三个人,鲜为外人所知的君齐书生二弟子。尊姓大名以及男女,鲜为人知。
“师兄,你这么正襟危坐,也不觉得累?”来了都城,她是异常的兴奋。
这里的一草一木,一人一车,甚至是一砖一瓦,都充斥完全与众不同的贵气。
天子脚下,果然和其他小地方相差甚远。城门上金光闪闪的“昭昙城”就和别处不同,而守卫在城墙上的将士们,更是雄姿英发,锐不可当。
尤其是进了正街之后,这里的处处繁荣,更令人大开眼界。
筠琦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不可控制的手去掀了帘子,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
可灏泽反应迅速,果断的劫下了她的手:“你不是来这里游山玩水的。”
筠琦正气呼呼的望着灏泽,却听胡黔颇为遗憾的叹气道:“居安不思危,祸矣。
你们只看见这繁荣昌盛的昭昙城,却不知远在关外的墨国将士们,正拼死抵御外敌。
如不是他们的不辞辛苦,哪能这样平平安安?”
胡黔的感慨令人咋舌,筠琦虽不关心国家战乱之事,但也曾听师傅提及一二,近百年来,除了八年前的那场战争,几乎都是和平共处的情况。
周边小国一向对我大墨敬而远之,八年前,如若非奸人从中挑拨,绝不会发生后来的姜行之役。
战役之后,相安无事了八年之久。
“前辈,居安思危的道理我明白,可咱们墨国现在没有和别国作战吧?
国不安,则家难安。
前辈,你有事不能直言么?”筠琦觉得凡事往国家大事上靠拢,就极其的烦恼,极其的忧心。
还是师傅好,一副平淡之间,天下无我无人的境界。但她明白,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师傅不过是表现的潇洒了些。
“老了,就爱念旧,我当还是八年前呢。”
胡黔浅的几乎可以忽略的笑意,满是对现状的无可奈何,那笑容里没有欢乐。
筠琦何尝不知,胡黔此次进京面圣,存在了非比寻常的含义。
而师兄一味的阻止,莫非是师傅提前预见了什么?宫里面,竟这样危险?
筠琦胡思乱想了一通,马车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快的她觉得都要飞了起来。
帘子在极速的风中,始终就没有落下过,而马车外的风景,她再难欣赏的全。偶尔有些好奇的,眨眼间就不见了。
“快到了,待会我独自面圣时,灏泽你好好照顾你师妹,别叫她乱跑,也不能得罪任何人。”胡黔又一次的提醒,就连灏泽都惊奇不已。
决定让筠琦跟随之后嘱咐了一次,上马车前嘱咐了一遍,上马车后、出寅月、快到昭昙、以及刚才那一次,仿佛宫里面的危险,胡黔是一清二楚,且就是针对他们的。
可筠琦说的也很对,一个已经告老还乡的前太医傅,谁还会费尽心思的挤兑他?
至少在胡黔自己这方面,他不该这样紧迫才对。即便是真有危险,又怎么敢带着筠琦?
难道师傅将筠琦的事告知了前辈,前辈也了解那里会有人对筠琦的身份……
正在飞跃的思索间,马车骤然停下。
“到了?”筠琦满眼期待的盯着,等待他们掀开帘子后,看见的第一眼,关于京城皇宫的第一眼。
灏泽收回了他的思想,给他们掀了帘子。
“胡大人,请。”灏泽一改适才的态度,毕恭毕敬的先下而替他们掩好帘子。
胡黔终是长叹后,果断的下了马车。
车帘拉开后,筠琦明显感觉寒风凛冽,不禁裹紧了袄袍,在师兄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这第一眼,是漫天飞舞的雪花。
“胡大人,您总算来了,快请。”在有人把守的门前,站了三五个人,其中领头的快步前来,一边行礼一边督促。
胡黔也状似客气的回了一句后,一本正经的往前而去:“公公请。”
正在筠琦好奇他们的身份时,灏泽便拉着她随着胡黔的脚步,往那一扇门走去。
那些人尖声细语,时不时翘起的兰花指,竟比她一个女孩子还要矫揉造作?公公是什么?怎么她在轩辕门看过的书籍之中,从没有介绍宫中事宜的?
她欲抬头打量,可耳边又想起胡黔的吩咐,到了宫里,如无吩咐不得随意抬首环视,尤其是有人和人多的地方。
胡黔说,这是宫中的礼仪,是规矩。
筠琦只觉得这惨无人道般的规矩,制定者一定是个恪守等级,还将人分作三六九等的。
尽管如此,她还是小心翼翼的偷偷打量着。
忽而听见前面的人在小声谈论,她立刻聚精会神,仔细听去。
“胡大人,您平时也很少带学徒出来,这怎么带了两个?
宫里的规矩您是清楚的,待会咱家领着他们去太医院候着不知可否?”
这公公一开口,筠琦觉得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比这刺骨的寒风要冷不防多了。
胡黔只闷闷的应了一声,这个安排他早就料到,也和筠琦他们说过。
“公公,不知此次皇上召见胡黔,是为了给哪位诊治?”胡黔偷偷的给那人塞了一袋银子,筠琦看的是清清楚楚。
那一袋子的份量可不轻,这出手也太大方了吧?
那公公倒装模作样的收了起来,脸上的表情筠琦是看不见,可她能想象的到是多么的可耻。
“王爷。”那公公声轻的和蚊子叫似的,也难为筠琦能听见。不过至此她更是一头雾水,王爷?哪个王爷,这一袋银子换两字可真是一字千金啊!这买卖忒鬼了。
然而胡黔和灏泽却明白了,这要医治的对象。当朝王爷,是当今圣上唯一的亲弟弟,璞王爷。
人如璞玉,极受皇上疼爱,也最受信任。
又穿过了两道门后,再第四道门前胡黔让他们两个停下:“公公会领你们去太医院,到了那里去找邢志徽。”
一句也不多说,立马就转身走了。
那拿了钱的公公只微微的笑着,随手吩咐了两个手下便跟着胡黔而去。
余下的他们的四人,站在寒天之中,不知如何是好。
“二位请往这里来。”突然间,那二人之中有个人发话了,说话颇有腼腆之意,眼睛也不敢直视他们。
如此她终于明白,那些她觉得不可思议的规矩,是真的能将人训练的尊卑立见。
跟上了他们的步伐,索性不再埋头,而是尽情的观察。
适才胡黔是从第四道门直接入内,而他们是转而向左行走,沿着高不见内的墙壁,一直向前。
往前一看,那里还有几道门,只是并无把守的人。
这里的飞檐红壁,气派成一线,设计如行云流水,虽看上去敞然而心舒,却总是因为高不可攀而压抑。
绕了诸久,终于停在了某处。
“二位,太医院到了。”两位公公也是毕恭毕敬的将他们带至这里,然而就走了。
筠琦的手从袍子里刚刚拿出,就被灏泽握住:“你觉得这气氛对么?”
兴许是突如其来的话有些意外,所以没有反应过来。
“我又不知皇宫该是什么气氛,自然不知对否。”很快,从太医院里,走出来一位身着华服之人。
筠琦好奇的目光打量而去,此人年纪约摸而立不到,行走的步伐并不坚肯,眼神也略有闪烁,左顾右盼之后,方才开口:“在下邢志徽,不知二位可是和师傅同行入宫之人?”
端的落落大方的行礼,言谈举止有模有样,与方才的判断有所差别。
与此同时,邢志徽也在打量他们二人。见灏泽是穿着单薄,只多加了大氅一件,气息平稳而脸色红润,目光如炬,丝毫没有游移。
而筠琦,一件嫣红似火的袄袍,平添了不少光艳,年纪虽小,模样已是出落的精致不已。只是喘息有些急促,唇色也有些苍白,想来体质是一般的。
“是。”灏泽只简短的回了一个字,便在邢志徽的带领下入了太医院。
太医院中进进出出的人其实也不多,可筠琦那一身的红,实在惹眼。尤其是微微纷飞的白雪皑皑映衬之下,更显得她的与众不同。
“邢志徽,你怎么随随便便带人进了太医院?”不知从哪里来的身着朝服之人,严肃的紧。
那人的眼光独具,又一眼扫见灏泽身上的牌子:“这是君齐书生的大弟子?”
不等邢志徽的解释,他已经了然于胸,很快吩咐:“带去歇息,我过会回来,你好生看着点这里。”
邢志徽仿佛很畏惧这个人,难道是新的太医傅?“是,方大人。”
筠琦来不及细想,便被这里浓厚的草药味、汤药味引去。
在她的嗅觉中,这些味道的确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雪地之中,很快,雪又大了。
一转脸,撞上了与灏泽的对视。“年前,我还能去谨安寺么?”
谨安寺,那可不是普通的寺庙,这里的人心知肚明,更对筠琦的身份起了好奇。
“再说吧。”灏泽也不打算回答,眼下最重要的只是期盼璞王爷的病很快治好,带着筠琦回山庄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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